让你殉国,你边关屯田什么意思?

第65章 一个可笑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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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霄?

一个可笑的棋子罢了!

陈家?

注定要在这乱世中灰飞烟灭的破落户!

快马加鞭,卷起一路烟尘,杨林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南方官道的尽头,带着满心的算计和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得意。

府衙门前,陈霄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负手而立,眼神幽深,望着杨林消失的方向,如同寒潭深水,不起半点波澜。

“将军。”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副将韩闯不知何时已悄然侍立一旁。

他望向杨林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和忧虑,“此人……当真放虎归山?他若将我军伤亡惨重的消息……”

“虎?”

陈霄嘴角微微一扯,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也配?”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城内。

暮色四合,军营方向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隐约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整齐、有力,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锐气。

哪里有一丝一毫伤亡惨重的颓靡?

“饵已经撒下去了,”陈霄的声音平静无波。

“此番布置应该可以撑一阵子了。”

他不再看远方,抬步向府衙内走去。

韩闯默默地跟上。

府衙沉重的朱漆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外面渐浓的夜色。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空寂的庭院中回**,

最终归于沉寂。

陈霄仰靠在书房长椅之上看着面色紧张的韩闯不由得失笑。

“别绷着了,”指了指客椅,“想问就问。”

周身再无他人,韩闯讪讪地坐了下来:“将军,这杨林回去是不是帮你传递消息去了?”

陈霄眼神一亮:“继续说。”

“你这纨绔之名到了朝堂之上定然会被笑话死的,说不得有心人还会借你这个纨绔之手彻底铲除戍边军,”

韩闯嘴上说着,眉头却是直跳。

自从跟了陈霄之后,他发现他看待问题的角度越来越刁钻。

有些时候甚至想到的东西都会把自己吓一跳。

尤其是刚刚听到了陈霄与杨林的对话,这种怪异的感觉更是如此。

谁把陈霄当纨绔,当傻子。

那才是真傻子!

将军刚刚暴露出的纨绔性子一定是示敌以弱的计策,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

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纨绔二代,率领一帮子戍边军铁了心要赚取军功回京城玩耍。

嗯。

这他妈真绝了。

想起杨林临走时那一脸的得意,看来将军的策略已经成功。

韩闯想到此处不由的面色一喜继续开口:“到时候朝堂之上可能会放松对戍边军的关注,”

“甚至还会专门让你来率领戍边军去收回丢失的城池。”

看着韩闯分析的头头是道,陈霄不由的点了点头。

心中对这位流民首领有了更深的认识。

要知道。

人才难得,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带着几十个过命兄弟讨生活的狠角色,还如此年轻。

最重要的是可塑性。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韩闯已经隐隐成了陈霄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唯一真实的人。

便宜爹也不行,虽然与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

可是这位寒刀老九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赞许的看着韩闯,陈霄开口:

“不错,此举实则为三项目的,”

“其一是强调自己收复秋谷城的战功。

其二,暗示愿意用军权交换回京机会。

其三,故意泄露戍边军伤亡惨重的假情报。

而杨林能够成为此次被指定的下旨之人,应该会立即意识到这些情报的价值,同时更加确信我的无能。”

陈霄说道此处不由得看向韩闯:“如果你一直将戍边军、甚至陈氏当做眼中钉,你知道了此番消息,你如何做?”

韩闯挠了挠头,看着陈霄鼓励的目光不由地定下心神,顺着话语继续说道:

“既然强调了战功,那便是为了你前些时候说的,给皇太后一把可以保住大将军的刀,”

说道此处韩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陈霄,见他满面春风不由得心下一定。

他的眼睛越说越亮,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种窥破天机的兴奋:

“用军权交换回京的机会,说明你陈霄,根本没把这支戍边军看作你陈家的根基!

你只当它是回京城的垫脚石!

这消息要是传到京城那些大佬耳朵里……”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们怕不是要笑掉大牙!陈更年苦心经营多年的铁军,在他儿子眼里,就值个回京享乐的门票?”

陈霄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椅臂,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为韩闯的话打着节拍。

韩闯受到鼓励,思路愈发清晰,语速也快了起来:

“至于第三条,故意泄露我们伤亡惨重……”

他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仿佛在模拟敌人接到消息后的反应:

“想想看!京城里那些视陈大将军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比如那位摄政王,比如那些早就想染指北境兵权的藩镇大佬们……他们得到杨林带回去的消息会怎么想?”

韩闯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霄,声音带着一种洞的寒意:

“他们会想,陈更年自身难保,他儿子是个只知风月的草包,戍边军刚刚经历血战,元气大伤,十亭去了六七亭!

剩下的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为惧!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他们会认为,此刻的戍边军,就是一块摆在砧板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肥肉!

吞掉它,不仅能彻底拔掉陈家在北境的根基,更能将这支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强军收归己用,

或者……干脆肢解掉,以绝后患!”

韩闯越说越激动,脸上甚至因为兴奋而泛起一丝潮红:

“所以,他们非但不会阻止你收复失地的壮举,反而会大力支持!

给你虚衔,给你空头的许诺,甚至可能象征性地拨点粮草器械,把你这个一心回京享乐的草包将军,当成他们手中的刀,推到最前线去和羯狄拼命!

消耗掉戍边军最后一点骨血!

等你和羯狄拼得油尽灯枯,他们再从容不迫地出来收拾残局,接收地盘和兵权!

到时候,你就算想回京城,也只怕是……”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烁着后怕与钦佩交织的复杂光芒:

“将军,你这招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真是……真是把那些老狐狸的心思,算到了骨头缝里!”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韩闯因为激动而略显狰狞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陈霄依旧靠在长椅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那是一种棋手布下绝杀之局后的从容与笃定。

他端起旁边微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

“说得不错。

杨林这条线,又能让多少双盯着我们的眼睛暂时挪开……韩闯,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