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君可走了之後,德國男人仍然久久坐在老座位上,就像她仍在對麵談笑風生一般。她喝過的酒杯邊沿非常幹淨,沒有口紅印子,杯底還有一小口,他小腹一團火焰在燒灼,如果不是在外麵就好了,他一定會把酒杯裏的殘酒每一滴都舔幹淨,嚐一嚐她唇齒間殘留的味道。
這姑娘端莊的姿態留在他的腦海裏,她說話看書都那麽專注,好像外麵世界的一切喧囂都和她無關,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的眼神比泉水還要清澈,和人交談的時候會首先禮貌地注視幾秒鍾,很快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有節製,一點兒也不咄咄逼人。她沒察覺咖啡館裏麵每個男人都在偷看她,甚至連窗外路過的男孩子的腳步也凝滯了幾拍,他們被她安靜的美麗所吸引,就像看見冬日花園裏突然綻放了一朵不該存在於這個季節的白玫瑰。驚鴻一瞥的人都匆匆而去了,隻有他,看見了她年輕靚麗的容貌下智慧而成熟的一麵。
侍者來收酒杯,用意大利語悄聲說了一句:“真漂亮的東方美人,對吧?您拿到了她的電話?”
他看了這個笑容曖昧的侍者一眼,隻微微頜首,什麽也不說。那名片他已經塞進了錢夾深處,珍而重之,就像一張價值萬金的支票。
羨君可回到Hotel,房間有點清冷,日落之後氣溫更低了,她出去的時候沒開暖氣。這種冷和德國的冷又不太一樣,德國的是幹燥的無情無義的寒,而這個海邊小城的冷是微微的潮濕,像四川老家的那種濕冷。房間很安靜,除了自己的行李箱之外,每件東西都擺放得一絲不苟,落寞的感覺。她不太喜歡這種氛圍,一邊脫鞋子,一邊打開所有的燈,走廊、吧台、寫字台、衛生間、床頭……啪啪啪的聲音讓她感到在家的溫暖。她喜歡亮著燈的感覺,燈光照耀下每一件家具呈現出暖黃的質感,有家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