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還在尖叫。
“誰幫個忙讓她安靜點兒。”茉莉說,她拿著小手槍守在門口,蒙娜覺得她能做到,能傳一點她的靜止給雪莉,在她的靜止世界裏,一切都那麽有意思,不存在任何壓力。但就在穿過房間走向雪莉的路上,她看見揉皺的自封袋扔在地上,想起裏麵還有一張真皮貼,說不定能幫雪莉鎮定下來。“來。”她走到雪莉身邊,撕掉襯底,把真皮貼粘在雪莉的脖子側麵。雪莉的尖叫越來越輕,逐漸變成從喉嚨裏發出的咯咯聲,她順著書牆滑坐下去,但蒙娜確定她會好起來的,而且樓下又響起了槍聲:門外有一顆白色曳光彈繞著鋼梁劈裏啪啦亂撞,茉莉對著簡特利大喊他媽的快開燈。
她說的肯定是樓下的燈,因為樓上的燈夠亮了,亮得她能看見毛茸茸的小光點,要是仔細看,甚至能見到色彩一絲一縷從各種物體蒸騰而起。曳光彈。那種能亮起來的子彈就叫這個名字。艾迪在佛羅裏達告訴過她,當時他們在俯瞰海灘,幾個私人安保人員在黑暗中發射這種子彈。
“對,燈光,”小屏幕上的那張臉說,“女巫看不見……”蒙娜對他微笑。她覺得其他人都沒有聽見。女巫?
於是簡特利和大塊頭滑溜開始胡亂撕扯,揭開牆上固定粗大黃色電線的銀色膠帶,將電線用幾個金屬盒接在一起,克利夫蘭的雪莉閉著眼睛坐在地上,茉莉蹲在門口,雙手握槍,而安琪——
一動不動。
她聽見有人這麽說,但肯定不是房間裏的任何人。她心想也許是拉奈特,這話就像是拉奈特說的,聲音穿過了時間,穿過了靜止。
因為安琪就在那兒一動不動,她坐在死人擔架旁的地上,兩腿疊放在身體底下,雙臂摟著死人。
燈光變暗,因為簡特利和滑溜接好了電線,她覺得她聽見屏幕裏的那張臉在驚叫,但她已經走向安琪,看見(突然看見,那麽完全,清晰得讓人痛苦)安琪的左耳淌出一縷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