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凰女禾錦

第44章 往事如煙

字體:16+-

次日禾錦醒來,不知自己何時回了房中,她揉揉眉心,仍然有些不適,卻沒有以前那般難受,就像有人幫她疏解過宿痛一般。

她坐起身,掀開床簾,瞧見小桐蹲在旁邊鼓弄香爐,一雙手弄得黑黑的,翻來覆去搗鼓,忍不住問她:“你在做什麽?”

小桐趕緊抬頭,哭喪著臉,“我好像把這仙器弄壞了……”

禾錦也沒說什麽,隻把她手中的香爐清理幹淨,收到自己手中,仔細查看。

“昨天半夜我換香時,它突然就滅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點都點不著,是不是我弄壞了仙器?”小桐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得不行,“若日後江瑜問起,我該怎麽跟他交待?”

禾錦看過香爐,發覺上邊的仙氣竟消失無蹤,按理說這仙器為江瑜所練,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廢化,莫非是江瑜出了事?

“主子,這爐子還能修嗎?”

禾錦搖搖頭,把香爐放在地上,“小桐,你把手洗洗,替我去一趟仙界。”

“哦。”小桐連忙用法術洗幹淨手,後知後覺地問道:“去做什麽?”

“去看看江瑜。”

小桐看看爐子,又看看禾錦,哭喪著臉,“主子,你這是要讓我去謝罪嗎?”

禾錦把香爐往她懷裏一塞,抬抬下巴,“去吧。”

小桐躊躇不前,“那萬一江瑜叫我賠,我該怎麽辦?”

“你便讓他來找我,我賠他。”

小桐這才放下了心,抱著爐子歡歡喜喜地去了。

她總是這樣單純天真,也不知以後是好是壞,禾錦歎了一口氣。

當年她還是神主坐騎的時候,何其威風凜凜,威震四海,隻因那一場神魔大戰,為護神主落下個灰飛煙滅。餘子書拚命凝成她一縷魂魄,引入輪回,本是一隻不死鳥,誰知竟附著於神界一隻白烏鴉身上,變得癡癡傻傻。

禾錦第一次在仙界看到它的時候,並沒有認出它,直到九味真火燒到它身上,幻化出不死鳥的真身,禾錦才認出它的本尊,顧不得暴露身份便將它救下帶回皎月宮。

經曆這一場火刑,它因禍得福,提前幻化為人形,禾錦為她取名小桐,也將她留在身邊,整整兩千多年。

隻是她經曆那一劫之後,始終都是孩童心性,再也沒有恢複過來。

禾錦推開門,院子裏被一夜狂風暴雨洗禮,早已破敗不堪,腳下積水很深,都快蔓延進屋子。她醉酒之後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竟將好好的皎月宮險些淹沒下去。

一路走來,凡她路過的地方都恢複了生機勃勃,所有事物都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漸漸舒展開,積水也慢慢褪去,最終匯於一個點,被禾錦收入指尖,輕輕一彈,便落入潭水之中。

她立在潭水邊上,瞧見旁邊那塊大石頭,又想到了一些往事。

以前祈夢之還在的時候就極喜歡呆在上頭,保持他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底下的人,一邊擦拭他手中的赤焰劍,一邊如獵豹一樣盯著你不放,如同禾錦初見他時,冷血無情。

也不知他此番離開,又去了哪兒。

禾錦揮揮手,轉身離開,這東院便從邊緣開始,隨著她的腳步逐漸消失。解決完東院,她又去了西院,以前靳褚住的地方,難免多生感慨,她甚至都不願走進去睹物思人,就將整個西院都沉入海中。

靳褚極愛梨花,在西院種滿梨樹,如今他一離開,這些樹都不會再有人去打理,也隨著院子沉下去,消散為雲煙。

皎月宮該走的人都走了,剩下這空蕩蕩的宮殿無所依托,也隻能將它們都沉了,留著也是徒增傷感。

最難處理的,便是饕餮獸。

它跟著她幾千年,養得肥頭大耳,也不知道她離開後,它會不會受委屈。想必那些神界仙界的遇到它,定會將它抓回去鎖著,連頓飽飯也不一定能吃上。

光是想想也覺得傷感,自己精心飼養的饕餮,竟要讓它在別處受委屈。

禾錦拉拉鏈子,饕餮很給麵子地站了起來,它所呆的露台坍塌得不像話,已經承不住它這麽大的體型,光是踏出兩隻爪子,就已經沒有容身之處。

它吐出一口惡氣,似是不滿,禾錦將它縮小抱進懷裏,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以後出去了不要太過張揚,沒我護著你可要小心那些神仙。”

饕餮本是靈獸,聽懂了她的話,發出一聲低鳴,似是十分眷念,蹭著禾錦的手心。

禾錦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係在它脖子上,將它放下,“走吧,沒什麽好留念的。”

饕餮追著她的腳後跟跑了很長一段路,不斷發出哀鳴,禾錦隻能化出一道屏障,將她身後的一切都隔斷開,什麽也不留下。

往日種種,都當隨風散去,學會坦然才是真正的放下。

禾錦來到亓摯房中,他還躺在**昏昏沉沉,酒意還沒有散完,他麵色陀紅地抱著被子,很像餘子書小時候。

亓笙就守在他旁邊,哪也沒去,禾錦來的時候他什麽也沒說,隻看著自己的弟弟,眼裏沒有半分情緒。

“那日是我喝醉了,對不起。”

亓笙頭也沒回,“王女不必對我說對不起,應當對摯兒說對不起。”

當年神殿之上,他推開門之後,也是這樣的神情語氣,轉身漠然離去。

她隻當他不在意,卻不知他是生氣了。

隻是時過境遷,不知道他今時今日,心裏又是怎麽想的。

“一月之約就快到了,希望王女能說話算數,將我與摯兒放出去。”

禾錦垂下眼瞼,“我向來說話算數。”

“王女若無其他事,便出去吧。”亓笙彎腰替亓摯擦臉上的冷汗,也不知道他這樣不眠不休照顧了他多久,眼底都有了疲憊之色。

禾錦想替亓摯散去酒勁,又躊躇了,還是忍不住寬慰他,“仙界的酒是有些酒勁大,多睡幾天便沒事了。”

她百般低聲下氣,也隻得了亓笙冷冷的一句:“摯兒凡胎*,承不住這仙界的酒,王女以後也莫要再強人所難。”

禾錦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道:“對不起。”

隻是這一次亓笙沒有再回答的機會,一道白光在他腦中炸開,突然就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