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定今生

第八十九章 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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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快起床,快起床,時間到了。”李理在門外大力的敲著門。

“來了,來了。”木森睡眼惺忪的從**爬起來,“別敲了,再敲門就給敲爛了。”

木森打開房門,卻見李理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外,手正高高的舉著,差點就直接敲在了木森的臉上。

“你他媽的還去不去了?現在都幾點了?”李理劈頭蓋臉的問道。

“這天不是剛亮嗎?還早著呢。”木森下意識抬起手腕,“咦,我的表呢?”

李理皺了皺眉頭,說道:“表?你哪來的表?哎,好了好了,時間來不及了,都等著你呢,趕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木森也皺了皺眉,說道:“去哪兒?現在離比賽的時間還早著呢。”

李理愣了一下,說道:“什麽比賽?”

木森回答道:“什麽什麽比賽?當然是新人王賽啊,不是八點鍾開始比賽嗎?難道時間改了?”

李理大笑,說道:“三兒,我看你是想棋想瘋了吧?還新人王賽?你是不是在發燒啊?”

李理一邊說著一邊伸手來摸木森的額頭。

木森後退一步,讓開李理伸過來的手,認真的說道:“我沒發燒,真的,今天是新人王賽的決賽,大理你忘了嗎?今天是我和費立文對陣,哎,這個人你認識的啊,費立新的弟弟。”

李理大笑道:“什麽費立新費立文的,我看你真是燒的不低,好了好了,沒時間和你廢話了,哥幾個還在等著呢。”

木森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是比賽嗎?那你這是拉我去哪兒?”

李理不耐煩的回答道:“昨天不是決定好了的嗎?咱們今天去踏青啊!”

木森吃了一驚,說道:“踏青?大理你沒糊塗吧?這才剛入冬,踏的什麽青啊?”

李理怒道:“你小子不是睡覺睡的神經錯亂了吧?一會兒是什麽新人王,一會兒又是什麽剛入冬,你到底搞什麽鬼?”

木森忽然心生恐懼,又後退了一步,說道:“不對,不對,我這肯定是在做夢,不錯,我這一定是在夢裏,大理,你說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李理哈哈大笑,說道:“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嗎?這簡單,我來幫你。”

木森呆了一呆,問道:“什麽?”

李理笑而不答,揮手一拳正擊在木森的臉上。

木森眼看著李理碗大的拳頭朝自己打來,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然是全身無力,一步也動彈不得,隻得任由拳頭硬生生的將自己打倒在地,迷糊中,隻隱約聽見李理笑道:“你要是感覺到疼,那你就不是在做夢,要是不疼,那你就是在做夢,就這麽簡單——”

木森忍不住大叫一聲,從地上翻身坐起,再看周圍的環境,自己分明還是在賓館的房間裏,隻是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掉了下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木森搖頭苦笑,喃喃的道:“到底還是一個夢,隻是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意味著什麽,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怕是我對比賽看的太重了吧。”

木森看了看表,時間正好是早晨六點整,微微的歎了口氣,木森從床邊的櫃子上拿過香煙點上,深深的吸上一口之後,重又回想起剛才夢裏的境遇。

棋會,二樓的走廊。

“是清弈啊,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了?”黃會長看著剛從樓梯口轉上來的張清弈笑吟吟的問道。

“聽說這幾天棋會熱鬧的很,今天我正好也沒什麽事情,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看看。”張清弈笑著回答道。

“主要還是來看比賽的吧?”黃會長問道。

張清弈點頭笑道:“是啊,這兩天報紙上炒的厲害,我也來看看熱鬧。”

黃會長笑道:“清弈啊,你和這個木森下過一盤棋,你對他有什麽看法?”

張清弈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水平還可以,尤其是中盤的力量比較大,算路也不錯,隻可惜年齡大了點,還是個業餘棋手,我看上升的空間不大。”

黃會長輕輕的搖搖頭,說道:“你們倆上次的對局應該是在今年年初吧?對,就是名人賽的八強戰,清弈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木森現在的水平可不比以前了。”

張清弈笑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會長,不是我小看他,這短短一年的時間,他的水平縱然是有些提高,我看也是很有限的吧?”

黃會長笑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這個木森怕是有些特殊,好了,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你今天看看他的棋就知道了。”

張清弈笑了一笑,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

“來我的辦公室坐坐嗎?”黃會長問道。

張清弈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先去研究室看看。”

黃會長笑道:“好,你去吧,我呆會兒也下去看看。”

張清弈點頭笑笑,然後轉身下樓,朝研究室走去。

剛進研究室的大門,張清弈的眼睛便忽地一亮,在他正前方四五米遠的地方正俏生生的站著一人,烏黑的長發,秀麗的容顏,清澈的眼眸裏有著說不出的靈動。

“思思!”張清弈的心髒不由得的顫了一顫。

張清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興奮的心神,便欲朝秦思思走去。

“張先生好啊,咱們又見麵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張清弈的身後傳來,生生的拉住了他的腳步。

張清弈的身形微微一震,緩緩的轉過身來,拿眼直直的看著來人。

“他怎麽在這裏?難道——難道他和思思的關係已經確立了嗎?”

“嗬嗬,張先生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會是不認識我了吧?”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清弈此時此地最不想見到的李理。

麵對著滿麵春風的李理,張清弈在心底輕輕的歎一口氣,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真沒想到咱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李總別來無恙啊?”

李理笑道:“托福托福,張先生也還好吧?”

張清弈笑而不答,卻問:“李總今天來棋會做何貴幹?是不是又要讚助我們這些窮棋手啊?”

李理笑了笑,正準備開口,卻見秦思思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說道:“大理,我媽剛才來電話了,說讓咱們下個星期回去一趟。”

聞聽此言,背對著秦思思的張清弈心中頓時一沉,秦思思的這句話讓他原本的僅存的一絲希望也徹底的化為了烏有。

李理笑道:“是嗎?那等三兒今天的比賽一結束,我就去定機票。”

秦思思點了點頭,正欲說話,卻見張清弈正站在身邊,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清弈?你怎麽也在這,是來看比賽的嗎?”

張清弈吃力的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是,今天剛好有空,便來棋會走走,對了思思,你的比賽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我以為你已經離開棋會了呢。”

秦思思說道:“是,本來是準備比賽一結束就走的,可是大理非要留下來看他朋友的比賽,所以我也隻好留了下來。”

張清弈點點頭,說道:“早就知道你參加這次的比賽,本來是要來看你的,隻是臨時有事,實在是脫不開身。”

秦思思笑道:“謝謝你的關心,隻是我的那盤棋輸了,不看也罷。”

張清弈將目光轉向李理,說道:“李總,看來我要向你說聲恭喜了。”

此言一出,正挽著李理胳臂的秦思思的臉不由的微微一紅,眼睛裏閃現出幸福的光芒。

李理淡淡的一笑,說道:“謝謝,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對你這麽說。”

張清弈苦澀的笑了笑,將話題轉了開,道:“看來我今天還真是來著了,對了李總,今天參加決賽的木森是你的朋友嗎?”

李理點點頭,說道:“怎麽?張先生對他也感興趣嗎?”

張清弈嘴角彎了彎,說道:“隻可惜他是業餘棋手,否則的話我倒真的是很感興趣。”

李理眉毛一揚,笑道:“張先生可能不知道吧?我的朋友隻要能拿到這次新人王賽的冠軍,就有資格參加明年的頭銜戰,如果他能進入頭銜戰的決賽,就很有可能參加世界性的大賽,說不定到時候,張先生的下一個對手就是我的這位朋友哦。”

張清弈淡淡的笑道:“李總說的世界性的大賽是指‘富士杯’的最強戰吧?雖然打進頭銜戰的決賽就可以代表中國參加此次比賽,不過我好像記得這是指職業棋手,至於業餘棋手,可能還沒有這樣的先例。當然,若真的有人願意開此先河,我倒是很樂意看到。”

李理嗬嗬笑道:“會的,一定會的,張先生會看到這一天的。”

張清弈說道:“李總倒是很有自信,不過真要是有這一天,我倒是希望它能快點到來。”

李理笑道:“張先生也很期盼這一天嗎?這我倒真是沒有想到。”

張清弈說道:“對我來說,對手越多越好,不過他首先得夠分量,希望李總的朋友也是這樣吧。”

張清弈這句話說的是既狂且傲,隱隱的便像是專門駁著李理的麵子來的,李理忍住心中的一絲不悅,說道:“我倒忘了張先生是世界冠軍了,對,張先生說的很對,想和張先生一較長短的人,確實需要足夠的分量。我記得您和我的朋友下過一盤棋,當時是他輸了,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是不是可以請張先生和我的朋友再對上一局,也好考較他一下,究竟有沒有足夠的分量。”

張清弈笑了笑,說道:“今天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看還是等他贏了這盤棋再說吧。”

秦思思在一旁看倆人越說越較勁,便有心將話題岔開,說道:“大理,我剛才看到木森從門口經過,馬上就要開賽了,你不準備對他說兩句嗎?”

李理瞟了一眼張清弈,“哈”的笑了一聲,說道:“有什麽好說的?這小子下棋我一向放心的很,慶功宴我都給他預定好了,咱們隻管在這等著吧。”

張清弈聞言,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嘴角微微的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其時的李理雖然口中強硬,心中卻是七上八下,不由得暗暗念道:“三兒啊三兒,不吃饅頭爭口氣,咱可不能讓人看扁了啊!你瞧見了嗎?這可有人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啊,天靈靈,地靈靈,這盤棋你小子說什麽也得給我贏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