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十一話雖嚴厲,心中卻有十分的計較,便連太學試的諸位考官都是在卷冊送入禁中後才得知後宮有喜,天子欲開恩賜。
雖不知天子是如何與諸近臣商定的此事,然而如今若要有人借太學試生事,無異於是在質疑天子。
他這念頭,正是梁王如今所苦之事。
“我那好三弟,真是回回天幸。”
堂中諸位幕僚都紛紛出言,或勸慰,或勉勵,總也說不在他心上去,便將視線投向了方晏。
又換了張麵具的方晏坐在他下首,這回倒不是病態了,卻也麵容不美,甚至頗有些醜陋,見他看來便道:“方某倒以為,殿下所慮過矣,陛下隻是想給寒門開路,如今幾大世家俱拱衛東宮左右,我們折其羽翼,傷及世家,不是正好中了陛下之意?”
其餘幾位幕僚都未料到他如此大膽,其中一個道:“方君所言實在銳意,將來若無世家相助,殿下奪嫡之路豈不艱難?”
劉嶠卻目光浮動,顯然也想到了天子的用意,此時又聽方晏回答那位幕僚道:“尚兄以為,陛下一次多收這七百名太學生,難道不是明晃晃地告訴世家,寒門當起麽?”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其餘人也都思索起來,漸也對方晏所說認同起來。
劉嶠見此情形,仍略顯遲疑,“隻恐受父皇所疑。”
方晏一笑,“山木自寇,象齒焚身,生而順者莫不庸也,殿下想要的,可是人間極位,之前魏王之亂,陛下也不曾疑心到殿下身上,況且如今若要借這回太學試生事,諸世家,不是嫌疑更大嗎?”
梁王心中一驚,看著他站起身來,去將窗邊一局殘棋打亂,又撿起數枚棋子,指著棋盤上所剩無幾的棋子道:“錯峙時是僵局,殿下,您的棋若不打活,如何再走?”
東風將動,一簾春暗。
劉嶠靜看黑白各據,目光漸沉。
三日之後,正是太學生入學之日,臨近太學的一座園苑忽起大火,火勢衝天,經久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