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也問得溫和,話音柔軟。
他卻明白這世上最溫柔的逼問也莫過如此。
隻是他並不願說。
“九娘,往後我每做一步之前,定會知會於你。”
“晏師兄,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她突然把窗戶推開,北風入戶,吹得一側的錦帳翻飛,仍是月明,她也赫然出現在方晏視線中。
“晏師兄,你的秘密,真就如此隱秘嗎?”
逼近的顏色讓他低了眉,他輕歎了一聲,“九娘,何必究我根底呢?”
“因為先生對我有活命之恩,我不是寡恩之人,他在一日我就得護他一日,而師兄是先生的愛徒,凡事與師兄相關,必會牽連到先生,從而牽連到我。”
說著她停頓了一瞬,而後言語又犀利起來,“晏師兄殺了虞巽卿之後呢?會不會再傷及其他的,比如陸氏,比如顧氏?”
他隱隱猜測到她或是猜忌到了自己的身份上。
“九娘知道了什麽?”他輕聲問。
楚薑輕笑一聲,看著他反問:“師兄以為我知道了什麽?”
他忽地笑起來,把手搭在窗沿上,眼神逼人,心中隻想,她怎麽可能猜不到呢?
她這麽聰慧,當然猜得到。
楚薑看他逼近幾分,以為他要殺自己,卻絲毫不懼,反也逼近一步,“師兄以為自己隱瞞得很高明嗎?”
“當然不高明。”他們甚至沒有費心隱瞞過,誰敢信南陽王一門還有人活著呢?而且如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他對一窗之隔的少女,生出了一點想要**心跡的欲望。
“師兄以為《史記》如何?”楚薑開始發問。
方晏願意順著她的話答,謙虛道:“我讀書不如你,隻是一知半解。”
“師兄過謙了,想來總有體會之處的。便如我,常為其中忠義所動,如那程嬰……”她緩緩看向對麵之人,“師兄,程嬰救孤的故事,你不曾讀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