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枝海棠。嬌豔動人,香氣淡到極致微不可聞,卻又隱約縹緲徘徊。
她如一團火,也如這鮮豔的海棠花。沐在這初夏中,燃地更烈。她分明是個不嬌豔的女子,可海棠卻很配她。他將她臉上所有的變化看在眼中,靈台忽而一聲長鳴。
漫天飛花都隻能給她做陪襯。
這張惹他不喜的臉,此刻竟一點也不豔俗。
裴既明慢慢抬手,欲要握住這不長不短一根海棠枝。她攜枝的三指拿地有些低,他的兩指順之而上,不小心便觸上她指尖。剛一碰,便如被灼傷般一縮,後才一下接過。
少年墨色的瞳孔在耀陽下莫名顯出一種幽深的碧藍。
楚銜枝見他神色莫名,眉頭微動。難探出他的心思,便道:“你不喜歡?”
她挺直身子,正琢磨要不要吐出那在肚子裏輾轉反側好一會的謝字,就見他慣來冷玉樣的一張臉驟軟,甚似初融春雪,微微搖頭,清冷好聽的嗓同碧珠墜玉盤般: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但謝…太女好意。春,未晚。”
不管春夏秋冬,折這枝都不晚。
他抬眸,眸中漾一汪春水,碧波萬頃,水光相接一連天。
初夏時節,真個生意盎然。人心也如這搖擺的柳枝一般,蠢蠢欲動。
他依舊喚她太女。
楚銜枝思索著他這一句背後是否還有另外的含義,不經意間便看進了他的眼底。
墨玉雙瞳,華光暗流。少年君子微仰著頭,深刻的五官一半融進光裏。一半鮮明奪目地撩著人的眼睛。
她一瞬間好似在他眼中看到了轉瞬即逝的溫和,這是之前對著她壓根不存在的。楚銜枝一頓,心頭微妙。
將手背到後頭,陡然有些不自在似的。她以為兩人也算過了命的交情,那些話本裏這樣的交情…私底下應當直呼對方小字了。可裴既明這人委實一板一眼,不近凡塵。這時一下子居然不知說什麽好,微妙變作一股異樣,野草般探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