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一夜,我爹喚我過去,語氣沉沉地說:從小你就桀驁不馴,刁鑽古怪,心性不定,如今竟惹出這樣的禍患。你並非處子之身,若被安王知曉,不僅你無法在安王府立足,此事若被宣揚出去,全家人的臉麵都給丟盡了。
又似乎是難以啟齒,好半晌他才說:你明日可有應對之策?
我跪在地上,麵無表情地磕了兩個頭:不牢您操心,以前您從未操心過我,如今也不必了,往後是死是活再不勞您費心了。
你——我爹氣得牙癢癢,拍著桌子怒吼:你翅膀硬了,現在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嗎?
您說笑了,您何曾管過我。若你肯教教我,管管我,我哪裏能成為如今這般模樣?您對我不聞不問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明日之後,也請您當作沒我這個女兒了吧。
我出了我爹的院子,提著紙燈籠走在略帶冷意的深秋夜晚,看著紙燈籠模模糊糊的光,視線也逐漸模糊朦朧起來。
我小時候極其渴望得到他的關愛,這麽多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也都看淡了。
不是他給了我生命,便有資格被稱為父親。
民間嫁娶時,為人娘親者總要給女兒的箱底塞上一些行房書籍。
我將很久前得來的那本《金陵**》放在箱籠底下,算是美滿。
十月十二,我身著喜服走出了我的小院,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院子,我不帶絲毫留戀地蓋上了蓋頭。
我爹,大娘子,章照衡,章錦燦都在。
麵對這一家人,我一滴眼淚也未掉。
殷九逸朝我伸出手,我順勢搭上了。
這天天朗氣清,我身著鳳冠霞帔出嫁了。
雖沒有十裏紅妝,卻是顧忌著安王側妃的規矩,湊足了六十四抬。
風吹起了蓋頭的一角,餘光瞥見章府的匾額,我往下拽了拽蓋頭,將自己隔絕在這歡天喜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