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傳來消息, 說全哥兒已經被溫老爺送到了鄉下一戶無兒無女的家中。
對方是個老兩口,姓張,平日賣餛飩為生, 一輩子無兒無女,就渴望養個孩兒,全哥兒是不是癡傻他們不在乎。
溫初弦聽了, 傷神半晌,心頭一片冰冷,愧疚如潮水般將她吞噬。
從此以後, 全哥兒不再姓溫,而姓張。阿娘臨走前叫她好好照料年幼的弟弟, 她終究要食言了。
轉念一想,若非睡在她枕畔的那人苦苦相逼, 她又怎會走到和全哥兒斷絕親情的這一步,全哥兒又怎會變得癡傻、被冠以雜種的罵名。
滾滾恨意充塞胸臆, 想離開謝靈玄的念頭空前絕後地劇烈,仿佛她渾身上下流淌的東西不是血液而是恨。
但願全哥兒以後可以做個普通人,平安長大,再不受謝靈玄的傷害。
畢竟全哥兒已被驅逐出家門, 不再姓溫了,也不是她弟弟了, 好與壞都和她再無幹係。
晨間一醒來,溫初弦還惺忪著睡眼,稍微翻了個身, 就聽見叮當一聲脆響, 清晰直灌耳蝸, 激靈靈差點把她天靈蓋都掀起來。
是那兩隻銀鈴鐺。
溫初弦頓時睡意全無, 起身,煩悶地看向腳踝,琢磨著怎麽將這銀箍拿掉。
這算哪門子的生辰禮。
催命禮還差不多。
明淨的晨光灑落,鈴鐺小小的兩隻,嚴絲合縫地扣在她腳踝上,銀亮亮的,說實話還挺好看的。可惜它戴錯了位置,生在了不該生的地方。
趁著汐月和樂桃不在,溫初弦喚雲渺拿來鉗子。
雲渺猶豫,“夫人,這腳鐲多好看啊,您幹嘛要破壞掉?”
窮人家想送給妻子一對腳鐲還買不起呢,雲渺就從沒有戴過如此精致的腳鐲。
溫初弦沉聲道,“拿來。”
雲渺無法,隻得依言。
溫初弦對準鈴鐺和銀箍窄小的連接處,不留情地鉗了上去,想將銀箍上的鈴鐺直接擰掉,免得它再發出那厭人的叮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