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遞了好幾次拜帖, 每回托的人都不同。
謝鍈起先還打開看她說辭,後來因著千篇一律,無一不是假借親情脅迫與她,又在字裏行間感歎時光流逝, 歲不饒人, 想在餘生可留之際緩和母女父女情分,望她能念在生養的恩德上, 得空見她一次。
隔著拜帖, 謝鍈猶能想象出崔氏寫出這番話的場景,她坐在妝奩前, 纖纖玉指撥弄蔻丹,謝宏闊立於旁側, 一字一句教她如何描繪, 以退為進, 誘她心軟。
這日白露拿來拜帖, 謝鍈沒過手,徑直讓她就著燭火燒掉。
若非為了阿兄和阿姊, 謝鍈著實想將斷絕關係的書信登到邸報,徹底絕了謝宏闊的念想。
周瑄沒有問責大慈恩寺之事,謝楚依舊在大理寺任職, 官生平坦,隻是他性情大變,極少與官場同僚私下往來, 往往下值後便回府,終日逗弄臨哥兒, 教他習字讀書, 與秦菀窩在小院, 繾綣度日,與前些年的爭強好勝截然不同,像是卸了勁,再沒有意氣風發、壯誌淩雲的氣勢。
本該在官場最好的年紀,卻是暮氣沉沉,無所追求。
謝宏闊為此好生嗬斥怒罵,恨不能投身到謝楚身上,鞭策其重新振作,將謝家推到更高的盤麵。
謝楚任憑他支使,任憑他怒不可遏,始終不回頂不表態,謝宏闊甩了他二十鞭子,自己個兒也氣的昏厥過去。
謝鍈知道時,心裏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說何作何,遂取了宮廷上好的傷藥,悄悄著人送去給謝楚。
轉眼已至陽月,不久前院裏搬來幾十盆**,林林總總擱在顯眼的位置,打眼瞧去,分外雅致清淡。
謝鍈攏了發,簪上應景的菊紋金釵,垂落的廣袖滑到肘間,露出一對紅玉鐲子,愈發襯的皮膚瑩潤皙白,削蔥般的細指往耳垂上戴耳鐺,歪頭抬眼的時候,手一抖,銀針紮進肉裏,她隨即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