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想, 熱意一直燒了兩天都沒有要退的跡象。
宋司不想去醫院,被楚明意送到一科,摁在休息室裏吊點滴。
為了讓他好好休息不作妖, 楚科長甚至把手機都拿走了,就給他留了一本《公務員行為規範準則第六版》。
燒得嚴重, 楊科給開的藥很多, 宋司什麽也幹不了,隻能坐在椅子裏,從上午坐到下午,看著藥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流進自己的血管中。
楚明意和同事們似乎又被帶去調查, 一整天都沒人來看他, 剩他一個人在休息室裏,偶爾隻有楊科過來幫他量□□溫,每次量都是同一個溫度,楊科每次都要感慨怎麽還不退燒。
宋司笑笑不說話, 他知道, 再怎麽吊水也無濟於事。
這場熱度是從更深的地方燒起來的,實與虛的爭鬥撕裂了他的身體和精神。在其中一方徹底占據上風之前, 熱度還會繼續下去。
他老老實實地在一科待了一整天, 待到下班時間,點滴終於打完了,他拔掉針頭, 回來一趟三科。
三科辦公室空****, 所有人都被叫走, 汪嘉文也不知被轉移去了哪個部門。
時間是下午五點半, 宋司穿上厚衣服, 戴上帽子和口罩,拿了楚明意放在工位桌上的車鑰匙和手機。
停車場裏全是下班回家的同事,宋司把帽子扣得很低,低調地找到了楚明意的車——這回,他開來的是那輛黑色奧迪,停在五花八門的私家車裏麵顯得毫不起眼。
宋司就這麽光明正大地開走了領導的車。
導航目的地在M市的老城區,糟糕的路況遇上晚高峰,堵車堵得一眼看不到紅燈的盡頭。他把手套箱拉開,果不其然,在裏麵找到了袖珍□□、半包香煙、被隨便丟棄的昂貴打火機、一件紅色的破T恤。
他把袖珍□□藏進口袋裏,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
連續的高燒讓他的手在發抖,車窗外,混雜著汽油味的冷空氣湧進來,車鳴聲、隔壁車主和妻子的吵架聲、路邊小販叫賣聲、導航提醒限速的機械音……全部混在一起,處處透著真實的煙火氣息,從四麵八方傳進宋司的嗡嗡作響的鼓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