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沈知禾沒有回茶館。
她在清河鎮外找了個亭子。本來是想趁著天還沒黑在那兒坐一會兒。結果後來不知怎的就睡著了。
醒過來時已至深夜。冷風吹過頭頂,讓她原本還在茫然的意識驟然清醒了些。目光所及,曾晚荷正在亭子中心生火。
沈知禾看過去的時候, 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聽見女子的動靜,曾晚荷抬起了頭:“醒啦?”
沈知禾動了動, 發覺身上蓋著的鬥篷。她往下拉了拉, 手攥著領子,其餘還蓋在身上:“你不在家照顧孩子,大晚上跑到這兒做什麽?”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但是算算時間, 這個時候應當是已經過了半夜。
風本就冷,月亮的寒光一照,便更是徹骨。
曾晚荷說話的語速有些快:“我是擔心某個跟人吵架了的姑娘跑丟了。”
火苗劈裏啪啦的爆炸聲成為了背景的餘音。
“至於孩子,自然是他爹帶著呢。”女子拿著不知道從哪兒撿過來的棍子,抖著剛剛升起來的火堆。裏頭的柴火和木頭風一吹, 便燒得愈發旺盛。
沈知禾沒再說話了。
兩個人都麵對著火光, 神色黯然不明。
沈知禾將身上的鬥篷裹緊了些,側肩靠在了柱子上, 腦袋也抵上去, 整個人都蜷縮在了石椅上麵,麵色淡淡。
稻草和木頭不停地爆裂。蒼茫的天地,似乎隻剩下了這點聲響。
風有些冷。
“那個人又過來了?”
許是因為大腦還有點懵, 曾晚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
沈知禾沒說話。
茶館裏自甄三過來後就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 對麵的曾晚荷但凡在前麵的廳堂坐著, 便能夠聽見幾個人吵架的聲音。
當時曾晚荷正在哄著自己孩子睡覺。
後來她又聽了片刻, 發覺那吵起來的聲音倏而就沒了, 便猜想到是不是沈知禾出來了。所以就把已經睡著了的孩子遞給了自己的郎君, 偷偷跑到茶館門口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