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三駕馬車走遠, 縣主才從月明地裏默聲走了出來。
方才她出來透氣,林之培緊隨其後。街上落雪,兩人又都是沒心眼的, 心裏也沒彼此,自然不會帶傘。縣主說要去相國寺裏尋個賣傘的攤子, 叫林之培先回去。誰知這廝跟狗皮膏藥一般,說不得勸不動。
崔沅綰跟著晏綏上馬車,林之培才敢鬆口氣。
“總算都走了。”林之培靠牆抄手說道。
縣主嗤笑道:“你也走罷, 雪停不下來,半夜三更的, 還不趕緊回家侍奉爹娘麽?”
林之培最怕爹娘,說是孝順,不如說是愚孝。爹娘給夏昌賣命, 他也成了夏昌手裏的一把利刃, 什麽危險事都敢做。
要是崔沅綰一人前來,他還能顧念舊情, 今晚就撤了動作,叫這幾位好好樂嗬一回。隻可惜晏綏緊緊護著她, 林之培趁著出來透風的空隙,眼色一投, 手下人就動作起來。
等晏綏回到丘園時, 自會發現事情異常。
林之培勾起嘴角, 眸意晦暗不明。瞥眼打傘站在一旁的縣主, 嘲她清高。
“這處隻有你與我,縣主就不用再做戲了。我們倆, 年後就要結為夫妻。誰不知道彼此的樣子呢, 現在多相處相處, 婚後也不用再磨合了。”林之培瞧她那副病弱模樣,不自主地想起方才崔沅綰的嬌豔模樣,心裏比較著高低。又道:“要是嗣榮王再聽話一些就好了,縣主也不必日日忍受蠱毒折磨,不用做戲給人看。”
林之培直呼嗣榮王名號,縣主心裏憤怒,臉卻無半點慍氣。兩家做交易,犧牲的卻是她。她嫁進林家,蠱毒卻解不了。但夫家娘家都不在意這事,就算她橫死荒野,想是也無人知道。
縣主往後退了幾步,她想離林之培遠些,離得近,心裏瘮得慌。在快走到巷外時,突然被人撞倒在地。
那是林之培的眼線。主仆二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