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上巳節。
晴雲如絮,春光明媚,京城東南角的清溪邊,數十名青年男女,齊聚水邊,祭祀宴飲,嬉戲玩鬧。
歡笑聲中,一匹毛色亮澤的赤色駿馬沿溪而行,馬背上高坐一位寬肩窄腰的少年公子。
雖衣飾簡潔,但俊朗容顏與風華氣度,仍吸引了不少豔羨目光,更有年輕少女頻頻回望,小聲議論。
來者為霍睿言。
這兩年盯著他看的人越來越多,他最初麵紅耳赤,久而久之,假意視而不見。
隻有耳尖隱泛紅意。
借口踏春,依約前來,拴馬道旁,他到石橋一帶散步,裝作欣賞美景。
野桃爛漫,溪柳搖曳,恰如東坡居士《新城道中》詩中所雲,“野桃含笑竹籬短,溪柳自搖沙水清”。
他從元禮做點心時所備桃、竹、柳的意境,推斷出碰麵的場地源於那句詩——籬溪。
轉了一圈,不見疑似元禮蹤影,眼看約定的時間已過了一刻有餘,他猜想對方有事耽擱了,當即轉身往回走,試著另尋一處不招人注意的地方等候。
路過人煙稀少的草亭旁,忽見竹林深處有位粗布裙裳的村女提籃而近。
她頭戴笠帽,有半頭紗布遮擋麵容。
行至丈許外,她似踩到小石子,腳一滑,摔倒在地,竹籃裏的竹筍、山菜等物落了一地。
她哼哼唧唧半日爬不起來,周邊僅剩霍睿言一人,再無旁人攙扶。
霍睿言不好假裝沒看見,隻得靠近數步,溫言問:“小娘子摔著了?是否需要喚人來幫忙?”
那村女抬頭啐道:“瞧你這侯府公子儀表堂堂,竟半點也不憐香惜玉!”
“……”霍睿言聽這聲音語氣,知是元禮,不禁惱火,“你、你咋又扮成這鬼樣子!”
“不然呢?”元禮向他遞手,“堂而皇之穿官袍?再和你這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穿過人潮?”
見霍睿言不為所動,他輕聲道:“送我回去,路上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