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站在沒有護欄的陽台上,寒風呼嘯而過,他的鞋掉了一隻,隻好赤著腳,微微蜷縮著凍紅了的腳趾。
老夫人用削水果的刀頂著他的後背,陸遠覺得可笑,他甚至在想,這樣薄薄的鋼片,跟落下的枯葉似的,那個小小的尖,能否刺透他的身體,使他鮮血不止,離開人世?
他從沒經曆過綁架,前世普通群眾裏的一員,今生……依然是芸芸眾生,但覺得可笑,他可能就快要死了,但卻感覺不到害怕。
站在高處,無任何遮攔阻礙,似乎覺得自己能飛起來,張開雙臂,擁抱住風,就能起飛。
當然,他心裏明白,這隻是一種錯覺,是他眾多錯覺中的其中一個。
他不恨拿刀威脅他的老夫人,但覺得很厭煩,在這生死之關,他的嘴唇幹澀,被風吹的起皮,卻不想喝水,隻想抽根煙。
陸遠一怔。
他看見了穆法硰,穆法硰抬頭看著他,多奇怪……陸遠此時明明一點都不害怕,卻感覺到了……穆法硰在恐懼,恐懼得幾乎在發抖。
天空飄起了霏霏小雪,降到陸遠心愛人的黑色大衣上,落到他心愛之人的鼻梁上,讓皮膚的溫度融化了那雪花,變成了水珠,滾落他的臉頰。
陸遠一時竟分不清,那是雪,還是別的。
穆法硰嘴唇輕碰,好像要跟他說什麽。
陸遠對他笑,安撫他,叫他不要擔心。
他不能死在這,最起碼,不能死在他麵前。
他要的愛,遠比常人以為的更纏綿,他在他身上,心上都打滾,留下自己的氣味,他啃噬他,吞噬他,他要他。
掌控,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怕嗎?捫心自問,是怕的。
怕什麽呢?
怕他忘了我,又怕他以這種形式,記住我。
一個瑪利亞就夠了,絕不能再多出來一個陸遠。
“穆法硰!!”陸遠聽見老夫人的得意的吼叫聲,讓他的耳膜幾乎震碎,他幾乎能聽到心裏,穆法硰自然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