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改革派大權在握,放眼望去,兩府之中八成都是誌同道合的夥伴。
範希文、歐陽永叔等人正是聖眷加身,意氣風發,故而很多人都不理解,為何羅月止會謹慎至此。
這位羅小員外之前同改革派君子來往熱絡,君子們得勢之後,他反倒態度一轉,變得回避起來,並不與他們公然來往。
朝中諸位才子官員的宴席聚會,他大都推拒掉了,久而久之,送到羅家的帖子便不見了蹤影。
在外人看來,這羅家小員外簡直是腦子有些毛病。
坊刻與廣告兩個行當,一個靠才氣吃飯,一個靠人氣兒吃飯,而變法派的諸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如今又是炙手可熱的改革能臣,受天下學生敬仰,借來任何一個人的聲勢,羅月止麵前這碗飯便能填得滿滿當當,任誰看了不眼饞?
唯獨他羅月止膽子太小、眼界太窄,竟然放過了這天賜良機。
羅月止本人對坊間議論並無任何反應,安安生生做著自己的生意,極少正麵去蹭改革派的熱度,反倒經常刊登一些與地方民生相關的內容。
對變法話題的熱忱,甚至比不過京中不成規模、品質粗劣的零散小報。
隻有麵對柯亂水、周鴛鴛、秋月影等相識於微末的故交,他才會稍微解釋一句:“筋骨藏於腠理,豈有曝露體外的道理?”
聽者大都似懂非懂,隻有鄭遲風明白,他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
風平浪靜的表象之下,羅月止幾乎隻通過鄭遲風與改革派接觸。
鄭遲風堂堂一個從七品上的大理寺簿,擱京外都能當得起一縣主政,如今卻被羅月止支使著架作橋梁,在羅家與富府、範府之間來來回回傳遞消息。
鄭遲風對於這諜探般的任務頗有微詞,似笑非笑同羅月止埋怨:“再鍛煉些時日,不如我辭掉大理寺的差遣,轉去皇城司做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