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月止心想,地方上大刀闊斧裁撤冗餘官員,或許確實帶來了一些負麵影響,但切除病灶哪裏有不疼的呢?
如今有這麽一隻鍘刀掛在腦袋頂上,官員們就算有再多怨言,也不敢繼續怠政,衙門裏做事雷厲風行,許多州縣經年累積的陳牘舊案都飛速處理起來,該發放下的恩賞、該減免的稅務都按規定處理,對於百姓而言,這都是無可取代的好處。
“興許就是因為尺度難以把控,極易遭受非議,官家才著意將範公扶上了主持變法的位子上去。”羅月止道,“若換了任何一個人,就算平日裏操守有任何一點瑕疵,大概早就被群起而攻之,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說到這兒,羅月止歎了口氣:“……委屈範公成為眾矢之的。兩百多個州,數萬官吏的質疑與怨懟,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趙宗楠:“故而如今朝野上下才子雲集,卻唯獨範公可稱為當世之大才。”
趙宗楠說得對,朝堂上的事他們都插不上嘴。能用自己的法子略盡綿薄之力,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羅月止給蘇州、杭州的書坊與廣告坊分部都寄了信件,提醒他們:發表出來的文章雖不便直接涉及新法,但若是當地百姓生活上有甚麽轉好的變化,便多收集一些素材推廣出來。
政事幫不上忙,輿論高地卻不能輕易送給旁人。
……
一日下午,盧定風找上羅月止:“東家,有幾份東西想讓您看看。”
如今在京中商會登記的,大大小小攏共三十多家廣告商,為了方便行會管理,每家廣告商都有自己的徽記,各家經手的招幌、仿單,登在報紙上的廣告詞,都能借此查出來由。
這樣公開透明地管理,彼此之間進退有度,不至於相互傾軋搶了單子,也能夠相互監督、相互製衡……出幾分力掙幾分錢,誰也別想多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