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

第39章 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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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申宁本想开口附和, 但一张嘴就被谢温时扯扯衣角,疑惑地看他一眼,闭上了嘴。

大队长并没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他叫来几个大汉, 指着地上的李建文道:“把他塞到牛棚里去, 等明早公安来。”

李建文拼命挣扎无果, 最后, 还是被扔垃圾一样拎走了。

关键人被带走了,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大半,大队长疲惫地按按脑袋,朝谢温时和申宁也挥挥手,“你们俩也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他这个当大队长的, 真是干累了。

谢温时道谢后便离开, 脚步一拐到僻静处, 申宁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让我说话?”

她还想痛踩李建文两脚呢。

谢温时无奈地看着思维过于直接的豹子, 解释道:“李建文的谋杀未遂是跑不了的, 现在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你只是一个救我的人, 除此之外, 说得越多,越容易让他临死反咬一口。”

申宁似懂非懂, 挠了挠头。

“可他现在被堵住了嘴,等不被堵了, 不是还能说话嘛?”

“等到时候, 自然有其他应对的办法, ”谢温时轻轻一笑,没想让她掺和到这些算计的事上。

“好了,回去休息吧。”

申宁不太想走,经历了晚上险些失去小伙伴的事,她迫切地想要和他呆在一起。

她仰着头不说话,眼睛亮晶晶,所有心思都写在了眼里。

还是十几年前那只娇气又倔强的小猫啊。

谢温时叹了一声,犹豫一下,抬手像小时候撸猫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下好了吗?”

以前,她被顺顺毛就很好哄。

随着他的动作,申宁歪头蹭蹭他的手掌,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

她勉强哼道:“好吧,那我们明天见。”

谢温时笑笑,放下了手,“快回去吧。”

说完,便把口袋里的小衣服塞给申宁,拿它的过程中,没敢再看一眼。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申宁一步步离去,脚步跳脱,背后的辫子一翘一翘,连影子都透着开心意味。

他摇头笑笑,抓紧时间休息,明早还得去县里呢。

但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谢温时带着几个公安来大队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李建文疯了。

他已经被解开了绑住的手脚,一身肮脏,满是秽物,正蹲在牛棚的一角抱着头喃喃自语。

有人大着胆子凑近去听,没一会儿,皱着眉头跳了出来。

他嘀咕道:“他嘴里说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什么别杀我,什么不该是他死的。”

谢温时眉头微皱,望着浑身脏臭的李建文,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公安同志显然是没有这个心思分辨的,他们捏着鼻子,十分嫌弃,“你们这牛棚多久没用了,怎么这么臭?”他们刚才一到,险些被熏得闭过气去。

旁边的大队长按按脑袋,不得不解释道:“这个牛棚五六年没用了,原来不是很臭的。”

原来不臭,那过了一天晚上是怎么臭的?

所有人转头,下意识看向了牛棚里的李建文,他的身上、旁边地上,都沾着一些明显的黄色秽物。

不发现才好,一发现,登时便有人“呕”了声。

“这也太恶心了吧……”有人嘀咕。

几位公安脸色都不大好,他们是来抓人断案的,不是来清理垃圾的,一时间,没人想上去伸手碰他。

谢温时神态最冷静,他打量着李建文的神色,若有所思,忽地转头。

“公安同志,要是李建文疯了的话,会减刑吗?”

公安一愣,“要是大地方的话,有可能,”毕竟疯子都是有精神问题的,杀不杀人也不受自己控制。

但是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嘛,监狱里关个疯子还得供吃供喝,反倒是个麻烦。

他捏着鼻子,随口敷衍道:“也有可能直接判死刑?”

话音刚落,谢温时便看见牛棚里的人猛地一抖,他眼睛微眯,心中了然。

这个李建文,想装疯逃脱罪责呢。

他对公安附耳说了几句话,公安一愣,看李建文的眼神顿时凶恶起来,朝其他几个公安一招手。

几人窃窃私语几句,便踮着脚,皱着眉钻进了牛棚。

有人往李建文身上踢了一脚,“站起来!”

李建文非但不站起来,反而缩得更厉害了,声音变大,猛地吼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几个公安对视一眼,掏出手铐,满脸厌恶地把他铐了起来。

“装疯卖傻,你以为这样就不用蹲大牢了?敢杀人还怕这个?!”

几个人把李建文扭送出去,碰着他的时候,纷纷嫌恶欲呕,唾了他一口,“真够恶心的!”

公安们带着疯狂叫喊挣扎的李建文走了,谢温时也没闲着,他跟上去,给几人一人散了包烟,低语几句。

等这些人一走,红江沟大队又恢复了宁静。

大家都没了上工的心思,议论纷纷,眼神不自觉地往谢温时身上瞟。

大队长挥挥手,“你们都回家去吧,”催着大家离开。

等申宁和谢温时要走的时候,他却叫了一声,沉下了脸,“等会儿,我有话和你们俩说。”

谢温时望了申宁一眼,心有猜测,若有若无挡在她面前。

大队长紧盯着两人问:“之前人多我不方便问,谢知青,你说,你晚上去申宁家干嘛去了?”

他昨晚没反应过来,晚上临睡前冥思苦想,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申宁怎么知道谢温时被叫走的?

她先回家,后发现谢知青被调虎离山出事,这不就代表本来谢温时要来她家吗?

大晚上的,这俩人见面干嘛?

申宁从谢温时肩后探出一双眼,刚要开口,就被大队长狠狠瞪了一眼,“让他说!”

他嗓门大且语气愤怒,声音传出去老远,是申宁第一次见过的样子。

她眨眨眼,便听见谢温时迟疑了三秒,缓缓开口。

“我去教申同志学字去了。”

他语气无比正式严肃,却听得大队长恍惚了下,“?”

他挠挠耳朵,不敢置信,“你说啥?她学字?”

他一根手指头指着申宁,疯狂抖动,像是要戳进她的额头里。

“你说你大晚上去申宁家是教她学字去了?!”他反问着重复,声量提高,几乎要被气笑。

找理由都不能找个好点的。

申宁要是这么好学的人,不至于现在去个扫盲班都缺勤!

谢温时颔首,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可信,但还是坚持道:“我看申宁不喜欢扫盲班,于是提出单独教她学了些字。”

顺便做了几顿饭,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大队长翻个白眼,看向申宁,“你说!你们俩干啥了!”

申宁疑惑,“就是学写字了啊,”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学会了好几十个字了呢!”

大队长再次,“?”

他定定看着这两人,难道是串好了口供来糊弄他?

他板着脸四下看看,捡起根树枝,塞进申宁手里,吼道:“学啥了?你写几个我看看!”

申宁弯腰,拿树枝在土地上比划,很熟练地写出了两个字。

“申、宁,”她抬头道:“这是我的名字。”

大队长虎着脸点头,“嗯,继续,还学会啥了?”

申宁便认认真真又写了三个字,“谢、温、时,这是他的名字!”尾音愉快地上扬。

大队长看着地上那三个端正的大字,脸色铁青,不敢相信——这俩人大晚上见面真是为了学写字?

不!

就算学了写字,也未必没干其他的事情!

他直起腰,指着申宁道:“你回家去,我有话要和谢知青单独说。”

申宁踌躇了下,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临走前,还看了谢温时一眼。

谢温时也同样望她一眼,轻轻颔首。

申宁这才放心地跑走了。

大队长看着这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眉眼官司,气得鼻翼鼓动,忍了又忍,等申宁彻底消失不见了,这才压着声音开口:“你老实说,你连着去她家多久了?”

谢温时沉默了下,还是答道:“好几天了。”

大队长气得头顶冒烟,脸膛涨红,“好你个谢温时,我之前问你喜不喜欢申宁你摇头,现在是直接登堂入室了呗?”

他破口大骂,谢温时便安静地低头听着。

一连等了十几分钟,大队长说得口干舌燥,缓了口气,怒瞪着眼前的人,“你说说,你到底咋想的!”

谢温时抬头:“我在追求申宁。”

大队长一愣,脸色更青,“搞半天,你俩还没处上对象?!”他又有了新一轮骂街的冲动。

谢温时却摇头,“我之前还没真正地开始追求申宁。”

他面对申宁显而易见的好感,纠结、挣扎、心动,但直到不久前,都掺杂着警惕的情绪。

因为谢爷爷那一边的复杂情况,他实在没法交付出十成十的信任感。

他一直以为,申宁的好感是一见钟情,虽然炽热,但热度很快就会褪去,直到,他知道这是童年养过的猫。

不对,是豹子。

谢温时的防备彻底散去,也许,除了谢爷爷,最能让他信任的就是她了。

大队长不懂他的意思,正要追问,便听见他又缓缓开了口。

“虽然我的保证您可能不信,但我还是可以保证,我不会伤害申宁,”他顿了顿,直视着大队长的眼睛,“我会一直跟她在一起,哪怕我离开大队,去任何地方。”

他的未来规划里,她的身影处处都在。

大队长愣住。

他看着谢温时的眼,感知到他这话里的坚定。

……

申宁不知道谢温时和大队长说了些什么,反正,这两人说了很久。

等大队长拐过弯看见她,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两眼,摇摇头离开了,申宁有些奇怪,抛在脑后,去找谢温时,“大队长和你说什么啦?”

“说我们以后不能大晚上私下见面,”谢温时笑笑。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以后,你也不准再去翻知青点的墙。”

申宁“啊”了声,摸摸鼻子。

“那我想见你怎么办?”她径直问道,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我们可以白天见面,”谢温时道。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下班后可以来看你,天黑了就离开。”

他已经足够清楚申宁的性格,知道她是个惯会把人的话当成耳旁风的,对着她强调道:“但你也不准偷偷跑来知青点,知道了吗?”

申宁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声音都蔫下来。

谢温时不是心软的人,但面对她,总觉得自己的底线在悄无声息地后退。

他转开视线,“你要不要回家休息?我去井边打水。”

他之前打的水都被昨晚洗澡用光了,水缸里空空如也,连早上做饭都没得吃。

申宁立刻点头,“我和你一起!”

两人便一起往知青点走去。

宋雪洁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到谢温时和他背后的申宁一愣,打了声招呼。

谢温时去拿水桶,申宁趁着这个间隙,朝她挥了挥手。

大美人眉眼弯弯,笑容明艳,一看心情就很好。

再看进屋的谢温时也是脚步轻快,宋雪洁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她抿嘴一笑,把手上的水擦了擦,站起身,“你等会儿!”

说完,便快步回屋,没一会儿出来时,手里便多了块小小的油纸包。

方方正正,像人大拇指那样的长宽。

她塞给申宁,小声道:“我家里寄过来的冰糕,橙子味儿的,你尝尝。”

申宁看看手里的油纸包,好奇地拆开,看见了里面一块雪白的糕点。

闻起来甜甜香香,有一点橙子的酸甜味。

她嗅了嗅,咽咽口水,“谢谢你。”

正巧谢温时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贴在一起的两人,这批知青里,申宁除了他就是和宋雪洁最熟。

他对宋雪洁礼貌笑笑,拎起水桶,转而看向申宁,“我们走吧。”

声音是他一贯的温柔清澈,但细听,却比平常更真实点。

像少了一层阻隔的纱,突然露出了真实情绪。

申宁应了声,朝宋雪洁又招财猫似的摆摆手,跟着谢温时走出去。

谢温时看着她打招呼时熟悉的动作,恍然发现,原来申宁是小黑猫的线索如此多。

她跟人这么招手,还是他顽皮时教的。

他自顾自笑笑,转而道:“你很喜欢宋雪洁?”

其实,他能感觉到申宁并不是一个擅于和人交往的人,她和宋雪洁的交好,就十分令人惊讶。

申宁鼓捣着手里的冰糕,语气雀跃,“对啊!她分给我肉包子吃!”

她一直那次和宋雪洁去国营饭店,对方分给她香喷喷的肉包子。

谢温时:“……”

他好笑地看着申宁,“就这么爱吃?”

转念一想,他又自顾自加上了后半句话,“也是,你肯定是爱吃肉的。”

哪有肉食动物喜欢吃菜的?

申宁想了想,自己补充道:“我喜欢吃肉,尤其是红烧肉和烤鱼,还喜欢吃甜甜的糖。”

说着,把冰糕掰开一半,塞进了自己嘴里。

她含糊道:“这样甜甜的糕点也喜欢!”

谢温时笑,刚要张嘴说话,嘴里便被她塞进了剩下的半块冰糕。

他嘴巴僵住,怕咬到她的手指,等她缩回手了,才默默合上嘴。

他的爱干净程度在申宁这里大大减轻,心中无奈,缓缓地把这半块冰糕咀嚼下肚。

的确很甜。

大队喝的水都是在井里打的,老井在山下,下面有台阶,上面盖着木制的挡板,是怕有小孩跌进去。

谢温时熟练地挂好水桶,丢下去。

塑料水桶在水中发出“咕咚”一声响,溅起无数水花。

谢温时这两个水桶,起码要跑四五趟才能把水缸填满。

他把钩子上的水桶拿下来,挡板盖回去,一转头,就看到了拎起水通的申宁。

申宁跃跃欲试,“我帮你啊!”

这么两桶水,对她来说就跟没有重量一样。

谢温时失笑,弯腰拿过她手上那桶水,“你看着我就好。”

他轻声道:“我带着你过来,又不是让你来当苦力的,你和我说说话就好了。”

他大步往前走去,申宁亦步亦趋跟上他。

“可是又不沉,我一会儿就能拎回去。”

申宁有点疑惑,在大队,因为力气大,她向来都是能者多劳,干得比那些壮劳力还多。

从没人跟她说过“你又不是当苦力的”,大家都巴不得她多出力。

谢温时停下脚步,有些无奈,“我又不是胳膊断了拎不了,干嘛要你一个女孩子帮我拎水?”

“何况这还是我自己用的水,为什么要你来挑?”

申宁挠了挠头,不再说要帮他拎水的事情。

她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层层密林,突发奇想,“我去抓点猎物吃好不好?”

她盘算着,“等你挑完水,我们就去烤肉!大白天的没事吧!“

她还记得大队长说不让两人晚上私下见面。

谢温时已经知道她是豹子,知道她的战斗力如何,也不怕去山上遇到危险了。

他点点头,“小心一点别受伤。”

申宁用力点头,便迫不及待地跑向斜坡,有些陡峭的光秃秃斜坡,她什么也没抓,两步就蹬了上去。

她站在高处朝谢温时挥挥手,这才跑进树林。

谢温时看着她矫健灵活的动作,低头一笑,加快了挑水的速度。

不然,等他挑完水再去烤肉,申宁肯定要饿死了。

他挑到第三个来回的时候,申宁从树林里冒了出来。

她头顶落叶,手里抓着只野鸟似的动物,膝盖一弯,便从高高的斜坡上跳了下来。

献宝一样把东西捧给谢温时看,“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谢温时低头,见到一只棕黑色羽毛的鸟,像鸽子那么大。

他猜测道:“野生鸽子?”

“不是,”申宁摇头,把鸟凑得离他更近一点,“这是飞龙啊,我们还吃过的!”

谢温时皱眉想了片刻,才从记忆的角落找到这种鸟。

它的名字说是鸟,实际上,是一种肉质鲜美的禽类,“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这个龙肉,就是指飞龙肉。

小时候在谢家,有客人带飞龙上门,做了一锅极其鲜美的飞龙汤,还被申宁偷吃大半。

见他想起来了,申宁戳了戳这只飞龙,有点可惜。

“就是这鸟太小,都不够塞牙缝的,要是长得像鸡那么大就好了。”

这样,她还能多吃两口。

谢温时忍俊不禁,“怪不得你院子里那三只鸡养得那么肥。”

“不对,只剩两只了,”申宁纠正道。

谢温时每次来找她都是黑天,没注意过鸡窝,还不知道三只鸡早就变成了两只。

“吃了一只?”谢温时问。

申宁却摇头,“换给了蛇。”

“蛇?”谢温时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申宁在心里思考了两秒,小伙伴连她是豹子的事都知道了,这应该也不用隐瞒了吧。

她说服了自己,坦然道:“就是一只带毒的绿蛇,你还见过它呢。”

谢温时:“?”

他在心中思考两秒,绿蛇,绿蛇——他在大队,只见过那一条绿蛇!

就是咬了李建文的那只!

他恍然明白,看向申宁,“那次的毒蛇是你找来的?”

怪不得,当时他和那蛇对视一眼,感觉它十分的人性化。

他并未对申宁放蛇这事发表意见,顺着此事一联想,又想起了另一只聪明动物。

孙大娘家的土狗花花。

“花花当时撞在李建文腿上,泼了他一身农家肥,也是你让干的?”

申宁挺起胸膛,不忘维护自己好豹子的形象:“我给了蛇一只鸡,那么肥,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还给了花花好多鱼干,可没让他们白干活。”

谢温时被她骄傲的口吻逗笑,以前她装成人时,从来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

现在不用隐藏,倒是更活泼了。

他点点头,眼里含着不明显的宠溺,“嗯,你是只大方的好豹子。”

申宁便得意地笑起来。

申宁先回家生火,谢温时把这趟水送回知青点,不忘叮嘱道:“你不用烤,我马上就到。”

不然,以申宁的手艺,烤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申宁巴不得被投喂,把飞龙藏进怀里,从小路回家。

而谢温时也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赶回了申宁家。

院子里的火堆已经烧了起来。

她端着个盆,认认真真地给飞龙烫皮拔毛,比普通人类处理得还干净。

她没抬头,光凭脚步声和气味就知道谢温时来了。

“我处理好了!”她喊道。

谢温时把袖子挽到手肘,掩上院门,便朝她走过去,“我来弄吧。”

申宁被他换下,便坐在一旁看着他动作。

小小一只飞龙去了毛再去内脏,没剩多少肉,串在树枝上架火烤,没一会儿,便烤得滋滋冒油。

她眼巴巴看着,馋得快流口水。

“你怎么这么会烤肉啊?”

明明还在谢家时,谢温时连厨房也没进过,都分不清盐和糖。

谢温时手一顿,又缓缓转动手里的树枝,让飞龙受热均匀。

他垂下眼睛,声音低沉,“这几年学会的。”

他忽地转头看申宁,声线温柔笑道:“不是我会烤,而是你烤得太差。”

和她相比,人人都会烤肉。

申宁眼睛睁得很圆,果真被转开了注意力,“真这么差吗?”

要是她是豹子形的话,估计已经失望地耳朵耷拉下来,连尾巴也不愿意摇晃了。

因为她生熟都能吃,自己烤肉,往往都是囫囵烤一会儿就迅速吞吃了。

很久前给谢温时烤的那只鱼,已经是她烤得最认真的了。

谢温时见她委屈,急忙道:“没有,不难吃。”

不过是咸得发苦罢了。

申宁瞄他一眼,手里拿着树枝,愤愤戳弄着火堆,弄得火花吡薄闪烁。

她才不信呢。

此时烤肉的香味传进屋里,突然传来了“喵呜”的一声。

两人齐齐看向门口,便见一团黑从门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也许是出来的急,它在原地滚了一圈,十分笨拙。

小东西抬起脑袋,露出一双湛蓝的眼,圆溜溜晶亮亮,像发光的玻璃珠。

它踏着四只小小的白色爪子跑过来,跌跌撞撞的,嘴里还喵喵叫着。

申宁趁此机会跟谢温时嘲笑,“你看它好笨哦,还会自己摔倒。”

谢温时瞥她一眼,心中好笑。

最能吃醋的就是她这只大猫了。

小猫跑到申宁脚边,爪子勾着她的裤腿就要往上爬,被她眼疾手快拎了起来。

“你可别把我裤子勾破了,”她警告道。

申宁看看旁边危险的火堆,纵使心中不情愿,还是把小猫按到自己的膝盖上抓住,“不准动!”

小奶猫在她怀里打了个滚,便乖乖不动了。

谢温时觉得这互动可爱,不由得问道:“它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既然她能和花花与蛇交流,那更相似的猫应该也可以吧?

申宁却摇头,“比较聪明的可以听懂一些,和那些大型动物交流比较顺畅。”

至于怀里这个小东西嘛。

她嫌弃地戳戳它软软的肚皮,“这么傻,还没警惕心,肯定交流不了。”

小奶猫用力“喵”了一声,爪子搭在她手上,像是不赞同。

谢温时便知道申宁的话里大概有点水分。

他轻轻一笑,转而道:“我看它很喜欢你,它怎么不怕你?”

正常来说,这些柔弱的小动物不应该怕豹子吗?

“可能因为它傻,闻不出我的气味呗,”申宁又戳戳它的肚皮,重重说道。

小奶猫舔舔她的手背,睁着圆溜溜眼睛看她。

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她哼了声,转而看向香气越来越浓烈的烤飞龙,咽咽口水,“能吃了吗?”

“再等几分钟,”谢温时道。

他看着那只小奶猫,“等我回知青点收拾一下,弄个窝出来,就把它接走。”

他带回来的猫,总不能让申宁养着添麻烦。

“你要养它?”申宁声音陡然拔高,想都没想地拒绝,“不行!”

哪怕她养,谢温时都不能养!

谢温时清楚她的想法,无奈道:“那我给它准备食物,给你送过来。”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奶猫的头,结果它刷的一仰脑袋,甩开了他的手。

他面露错愕,申宁也有些惊讶,“它不让你摸诶。”

下一秒,她脑袋一侧蹭在他身上,笑嘻嘻道:“你可以摸我。”

她得意洋洋,“我的手感可比它好多了,毛比它厚比它滑,还有好摸的长尾巴!”

谢温时:“……”

他暗自庆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申宁是豹子,否则,她这些虎狼之言岂不是人尽皆知?

他长叹一声,“现在你是人了,不能随便摸。”

申宁眨眨眼,想到了解决办法,“那我变成豹子给你摸!”

谢温时沉默了下,“不行”。

现在的申宁就算变成豹子,他的脑袋里,也依旧是她美艳鲜活的脸。

申宁不高兴地坐直,把气撒在怀里的小奶猫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嘟嘟囔囔,扒拉了下它白色的爪子,“就叫你丑东西!”

故意说给谢温时听的。

他失笑,但还是为无辜的小奶猫发声道:“它不丑的。”

这只猫只有人的巴掌大,小小软软,眼睛湛蓝明亮,怎么看也是只漂亮小猫咪。

他说完,福至心灵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是你当猫的时候最好看。”

申宁满意,看小奶猫顺眼了点,“那你说,给它起什么名字?”

谢温时低头看了眼没骨头似的摊在她膝盖上的猫,笑了声,“就叫绵绵吧。”

这只猫的名字也就定了下来。

飞龙肉终于烤好,谢温时递给申宁,她却撕了一半递给他,“我们一起吃!”

说完,便小口小口撕下肉吃起来——因为太烫。

绵绵大概也是馋的,肉垫不停给申宁的膝盖踩奶,巴望着这只豹子匀它一口。

申宁垂下眼皮瞧它一眼,犹豫半天,才勉勉强强撕下一条细细的肉丝,还没她小拇指大。

“吃吧,”她“大方”道。

谢温时在旁边无声地笑,吃着细嫩香美的烤飞龙肉,他随口问起了申宁这些年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人的?”

谢温时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捡回申宁时她就可以变成人,那他给她洗澡,和她一起睡觉……这些事情,不都是相当于和人一起做的?

想到这里,他的耳根开始冒烟。

还好,申宁摇头,“就是在你们不见了几天后。”

她梦见年代文的剧情,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人,她从谢家老宅找了件下人的衣服胡乱穿上,便寻找红江沟的位置。

谢温时松了口气。

但他心中有许多疑点,“你为什么会来红江沟?”

如果一种动物突然变成人,在人类社会继续生活是有可能的,但她为什么偏偏来了红江沟?

这儿离当时的冰城有数百公里远,她是怎么来的?

十几年前申宁到这里落户,十几年后,他下乡分到这里,谢温时不觉得会是巧合。

申宁一愣,有些惊慌。

年代文的事情是说不出口的,她对着小孩子尝试过,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郁闷地低头,果然还是不能说。

她眼睛乱飘,低下了头,心虚道:“我流浪了一阵子,爬了一路火车,最后到了红江沟就在这儿落户了。”

假的。

谢温时看着她的脸色,心中了然。

可她既然不肯说,谢温时也没有继续追问,在心中记下了这件事。

他咬了口飞龙肉,若有所思片刻,见申宁的头都快缩进脖子了,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他笑道:“你居然是只豹子?我见到你时,一直以为是只小黑猫。”

只比绵绵大一点,通体乌油油,落在垃圾堆的黑色木头上,要不是他眼尖,都看不到。

申宁咬了口飞龙肉,连骨头发出咬碎、吞吃入腹。

她含糊辩解道:“变成人之后,我才变成豹子这么大的!”

在谢家时,她就像被猫的大小限制住,一直没有长大,直到后来,才渐渐有了豹子的模样。

凶悍、勇猛、武力值强大。

在四平公社附近的大片山中,她这只豹子,也有了自己的野兽地盘。

说着,她忍不住道:“昨天你没被我吓到吧?”

为了救谢温时,情急之下她变成了原形,虽然看他的样子没有害怕,但万一呢?

谢温时回想起昨天的情景。

她接近一人高,肩背挺拔,腰线流畅,浑身上下每一处线条都彰显著力与美,只站在那里,就充满强大威慑力。

他见过动物园里的豹子,甚至东北虎,却没见过哪一只,像她这样的。

她强悍、自由,带着未经驯化的生机勃勃。

包括他握住的那只尾巴,肌肉强健,皮毛厚实,像风雪中的篝火小屋那样让人有安全感。

他笑了笑,回答道:“没有。

他的声音温柔而笃定,没有一丝犹豫的成分,”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强大的动物。”

他注视着申宁的脸,在心里说出了下一句——哪怕人形,也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申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见他不怕,也就愉快地放下了心。

两人趁着独处,说起了谢爷爷的事情。

自从王伟被赶出农场,重新提拔了一个勤恳老实的小队长,事不多,对谢爷爷他们也不苛刻。

申宁听谢温时说完,大喜,“那我是不是可以去看他了?”

她咽咽口水,“农场附近肯定有野草莓,我还想找找呢!”

谢温时挑眉,开玩笑道:“你闻到野草莓的味道了?”

“没有呀,”申宁坦然的摇头,兴致勃勃道:“小宋上次给我了一把,可好吃了!”

想起那种酸甜多汁的滋味,她咽了咽口水,只想立刻冲到山上。

谢温时一怔,“小宋?”

他想起这个和爷爷同屋的青年,白净清秀,有些腼腆,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怎么会给你草莓?”

作者有话说:

改了好几遍都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啊啊啊我好难受!┭┮﹏┭┮按个爪标记一下,等以后再改~感谢在2023-02-08 08:50:05~2023-02-09 08:5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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