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

第43章 探亲

字体:16+-

◎三合一◎

红江沟小学正式建造之前, 公社那边还要走一套完整的程序。

第二天一早,谢温时去了公社,把王松带回了红江沟——今天的工作是他们俩一起。

王松走在土路上,叼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颤悠, 走得慢慢悠悠。

“谢哥, 咱俩走慢点呗, ”他哼道。

“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了, ”谢温时冷静道:“再慢下去,太阳就要彻底升起来了。”

王松抬头看了眼太阳,早起还有些灰白,现在已经完全绽出了金色,像是烤得金黄的月饼。

他勉强走快了点,但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就登记个人头的事儿, 为啥非得让我跑一趟啊?”

尤其, 谢温时本就是红江沟的, 就是问一嘴的事情。

谢温时眺望着远处隐约能看见的田垄,眼睛微眯, “这是上面的规矩。”

不管现实情况如何, 反正这个程序必须得走。

他瞥了眼王松,知道他是大早上走了这么久有情绪, 耐着性子道:“红江沟这片草甸子和沼泽地形多, 等办完事情,我带路让你去看看。”

王松最近绞尽脑汁写的, 就是一篇关于公社自然风貌的。

公社每个大队有有山有地有河,但有沼泽的却独有红江沟一个。

王松一听, 不满的心情消散一些, “真的?”

“真的, ”谢温时点头。

两人这才加快了一点速度,没用十分钟,便见到了红江沟的田埂上。

七月份,地里的庄稼一片葱葱郁郁,风一吹,小麦就顺着弯腰形成一道翠绿的波浪,深吸一口,空气里都是青草味道。

在这大片整齐的麦苗中间,错落地分布着劳作的人,灰黑相错,像是一个个会动的小蚂蚁。

王松远远看了眼,凑向谢温时,“你能找着你们红江沟的大队长吗?”

这么多人,他谁也不认识。

谢温时和王松两个人突然出现在田埂上,很快就被底下的队员注意到了。

有人直起腰,喊了一嗓子,“谢知青你咋回来了?”

谢温时回了一声,“大队长呢?”

有人扯着嗓子告诉他,“那边锄草呢!”说着,手臂指向了东北方向。

谢温时便带着王松往东北方向找。

很快,他就看见了弯着腰锄草的大队长。

他的不远处,恰好是抱着草往田边走的申宁,眼见着走向谢温时这个方向。

她显然也看见了他,脚步一快,顿时弯眼笑了起来。

王松呆呆看着阳光下快步走来的年轻姑娘,穿着黑色衣裳,在这么晒的日头炙烤下,皮肤却依旧通透白皙如霜雪,像是刚落地、还未染杂质的初雪。

眼睛弯弯,活脱脱一个麦浪里走出的山间精怪。

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书,山里的仙女,就是这样的吧?

王松的眼睛黏在她的身上,一眼都不舍得移开,直到她走到了眼前。

近距离看,她乌黑的发、红润的唇,带来了更大的冲击力。

他咽咽口水,下意识打招呼,“你——”

话音未落,便听见她爽脆开口,“你怎么回来啦?”

王松浑浑噩噩,几乎有些恍惚,仙女难道认识他吗?

他刚要开口,便听见旁边的谢温时声音温润地回答,“公社有事,回大队工作。”

申宁歪头,把怀里的草用一只胳膊抱住,空出了右手。

她把右手伸进口袋里,再伸出来时,手心里便多了几颗黑紫色的小果子,圆溜溜的,还没她指甲盖大。

她把手递到谢温时眼前,撒娇道:“我刚才发现的!”

谢温时低头,回忆着这种野果的名字,“黑星星?”

”对!“申宁用力点头,把几颗黑星星塞到他手里,笑得异常明艳。

活人能长成这样吗?王松侧头看着她,更加恍惚了。

直到眼前的姑娘转身走了,他还痴痴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反应过来。

谢温时把几颗黑星星包进手帕,一转眼,便看见了王松神游天外的脸色。

他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明白了。

他眉头微皱,“回神了。”

王松目光还是失神的,不舍地看了眼申宁的背影,这才转过头来。

他看着谢温时手里的小野果咽咽口水,“谢哥,我有点口渴。”

谢温时合上手帕,小心地放进口袋里,这才慢条斯理拒绝:“旁边河里都是水,渴了就喝。”

王松:“?”

大队长已经发现了他们俩,大步走过来,谢温时准备上前迎接。

王松死死拉着他的手臂:“我就尝一个,尝一个!”

“半个也不行,”谢温时低声道,语气异常坚定。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对已经走到眼前的大队长道:“上面让我们两个办事。”

大队长应了声,扭头看了眼拽着谢温时不撒手的王松,有些奇怪,“这个同志咋了?”

王松讪讪收回手,“没事,我没事。”

说着,恋恋不舍地瞟了眼谢温时的口袋。

谢温时置若罔闻,笑道:“他就是走路走累了,大队长,我们去树荫下说吧。”

大队长擦了擦满脑门的汗,点了点头,“行!”

等走到大树底下,谢温时说起今天的来意。

“我们要统计红江沟大队小学适龄的孩子,汇总一下,到时候好报给上面“

大队长一愣,“还得统计?”

他额头纹皱了出来,有些为难,“结果啥时候要啊?”

“今天就得出结果,”谢温时说完,又补充了句,“适龄的范围是从六岁到十三岁。”

其实六岁就能上一年级了,但因为很多孩子上学已经被耽误了,这才放宽了年龄范围。

大队长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这可得不老少人啊?”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你们在这儿等等,我下去问问,”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大队长一走,刚才被迫老实下来的王松忍不住开口。

“谢哥,刚才那姑娘叫啥啊?多大了?”

谢温时瞥他一眼,语调低下来,“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神智清醒的王松,就会发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但他显然已经被美色冲昏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拽着谢温时道:“你和她认识是不是?那你告诉我呗!”

他语气兴奋,一脸的憧憬,甚至有些懊恼。

“我以前咋没来过红江沟呢?离公社也不远!唉,真可惜啊!”

谢温时冷眼看着他,眼睛微眯,“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早认识她啊!”王松叹了一声,真心实意地后悔。

“你上午来的时候,不是还很不情愿吗?”谢温时轻笑一声,便要拽出自己的手。

他淡淡道:“你早认识她也没用。”

王松:“为啥?”

他沉浸在借谢温时认识她、交好她,最后成功处上对象领证结婚的美好梦境里,不自觉笑出了声。

谢温时微笑:“你之前不是问我对象是谁吗?”

王松“嗯”了声,顺口问道:“是啊,咋了?”

谢温时深深看了他一眼,字字清晰,不让王松有一丝听不清的可能。

“我喜欢的人,就是她。”

王松停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瞪大眼,不敢置信,“就是她?!”

他惊愣地看着对方,一时间懵住了。

谢温时盯着他的脸色,继续戳他的心口,“她还专门给我送黑星星,你看见了吗?”

王松傻眼,喃喃:“看、看见了。”

只是他满脑袋盯着人家的脸,没有细想。

谢温时看他失落下来,心口紧绷的弦刚要松开,便听见他迟疑地道:“谢哥,你不是说还没处对象吗?”

王松睁着大眼问,语气十分天真。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请他吃饭王母问的,和在县里问他,他的回答都是现在没有对象。

谢温时霍然转头,紧紧盯着他。

王松讪讪低头,盯着鞋尖心虚:“我就问问,不会撬你墙角的。”

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可一想到刚才那个姑娘,他就忍不住想:要是他在谢哥之前认识她呢?那他有没有机会?

王松的心思都摆在脸上,谢温时看得清清楚楚。

他冷静道:“就算你想撬墙角,申宁也不会给你机会。”

连青梅竹马暗恋她的陈明英都视若无睹,何况顽劣的王松。

王松的注意力明显不在他的话上,眼前一亮,“她叫申宁?”

谢温时:“……”

他默然无语,转过了头,“我们去找大队长吧。”

王松抓心挠腮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就忍不住朝王母打听,“妈,你知道红江沟的申宁不?”

王母正在切土豆,菜刀密密麻麻落在菜板上,细细的土豆丝就切了出来。

“知道啊,咋了?”她随口道。

王松心中一喜,没想到他妈这个妇女主任还真的知道申宁,上前凑到菜板旁边,接着问道:“她咋样啊?你给我讲讲呗?”

“她?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王母摇了摇头,语气惊奇。

“她在咱们整个公社都很出名,小时候是孤儿,到红江沟落了户,独门就把自己的日子撑起来了。”

“她力气大,种地打猎都是一把好手,民兵队都求着她去。”

“小姑娘我见过一次,长得可好看,就是性子凶了点,不爱笑,也不爱理人。”

王松想起上午看见的明媚笑脸,忍不住反驳,“哪里凶了?”

她明明笑起来那么甜!

王母切土豆的手一顿,奇怪地转头看他一眼,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你突然问人家干啥?难道是看上人家了?”

王松臊红了脸,大叫了一声,“妈!”

他慌张辩解道:“谢哥喜欢她,我、我就是见了一次,好奇问问,”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了。

好在王母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话吸引,并没注意他的神态。

她十分惊讶,“小谢?”顿时想起了之前谢温时那句“暂时没有对象。”

王松连忙点头。

王母仔细想想,十分惊奇,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抿嘴笑道:“这俩人一文一武,要是真在一起也挺合适的,互补!”

王松心里那点隐秘的心思越发难熬,忍不住道:“那要是我呢?我和申同志能合适吗?”

王母大惊,“你疯了?”

她放下菜刀,手狠狠地拧在王松的耳朵上,“你要是敢勾搭人家,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松疼得“哎呦”直叫,护着自己的耳朵,急忙道:“我没,我就是问问!”

王母反复询问了几遍,确认他只是心里有点喜欢,才勉强松开她的耳朵。

她戳着他的脑门道:“心里想也不行!就算没有小谢,那姑娘也不是你压得住的!”

她比了一截自己的小拇指,声音下意识压低,“她自己都敢杀狼,捏死你都不用一根指头!”

她儿子这样的,都不够她打两下。

王松悻悻低头,揉着自己被拧红了的耳朵。

……

王松在家里天人交战,谢温时的心里也充满危机感。

说好了这几天不来找申宁,一从公社回来,又忍不住敲响了申家的门。

里面传来绵绵“喵呜”一声叫,紧接着,便是开门声。

申宁从门口探头,十分惊讶,“你怎么来啦?”

绵绵在她掌心端坐着,一大猫一小猫同样看着他,眼神清澈圆溜的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谢温时心口软化一片,像是逐渐被融化的冰糖。

他顺手摸了摸绵绵的头,小家伙头一歪,凶巴巴“嗷呜”一声,很不愿意被他触碰。

他收回手笑笑,“今天下班比较早,就来看看你。”

申宁把他拉进来,脚踢上门,得意地展示自己新摘的黑星星,足足一小盆,“我下工后去摘的!”

她又看向谢温时,“我早上给你那几颗吃了吗?”

谢温时点头,“吃了。”

不仅吃了,还是他回到公社后,拿出那几颗黑星星,仔仔细细洗干净,然后当着王松的面一颗颗吃掉的。

申宁便笑起来,勾过来一个小板凳,“我们继续吃!”

说话时,她的嘴一张一合,染上了黑星星的果汁颜色。

谢温时忍不住拿出手帕给她擦,“都染色了。”

申宁张嘴,语气骄傲,“你看,我舌头也是紫的了!”

说着,戳了戳手里的绵绵,“张嘴。”

四爪雪白的小黑猫乖乖张开嘴,粉嫩的舌尖分明也紫了一小片。

谢温时:“……”

他无奈扶额,收回手帕,语气里却掩不住笑意,“嗯,的确变紫了。”

申宁炫耀完自己变色的舌头,便把装着黑星星的碗推给他,“你吃。”

她眼巴巴瞧着,分明是等着看谢温时的舌头也变紫。

他默了下,“我不吃了,你们俩吃吧。”

绵绵的爪子伸向碗,立刻被申宁拉了回来,“你都吃了好几颗了,不能再吃。”

小猫的肠胃还是脆弱的,吃多了会拉肚子。

绵绵软软“喵”了一声,在申宁的膝盖上趴了下来,舒服的在她身上蹭。

申宁抓了一小把黑星星,三两颗一次的往嘴里塞,紫黑的果汁把嘴唇浸的湿润。

她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懒洋洋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建小学啊?”

“大概这个月末或下个月,”谢温时道。

申宁算了算,现在是七月上旬,那起码还能有十多天呢。

她打个哈欠,头歪在他身上,“那我到时候要去建房子!”

在人类社会住了这么多年,申宁方方面面的生活技能都十分全面,连建房子都会点。

谢温时任由她靠着,轻笑着夸她,“你怎么什么都会?”

申宁得意地晃晃脑袋。

谢温时的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下,很有力,毛茸茸的质感隔着一层布料钻过来。

他转过头,就看见一条厚实漂亮的大尾巴。

尾巴随主人,调皮地打着卷来蹭他,尾巴尖熟练上移,圈住了他的右手腕。

谢温时低头看了眼,左手摸了摸尾巴上的毛发,软软的,很厚实。

他顺着毛撸,很快,就把申宁舒服得犯困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时,眼里都出现了困倦的泪花。

她歪倒在谢温时的身上闭上眼,在他身边,她没有一丝一毫防备。

身上人的呼吸慢慢均匀悠长起来。

谢温时小心地把绵绵拿到地上,打横抱起申宁,还好她变成人后重量也随之变少,否则,他恐怕抱不动一只豹子。

她突然被改变动作,眼睛睁开一条缝,瞧了瞧他,又放心地又闭上了。

额头贴在他胸口,手臂十分自然地蜷在他胸前,没有一丝防备。

谢温时呼吸放轻,小心翼翼把她放到炕上,把棉被展开给她盖好,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接下来的一阵子王松总是莫名心虚,在谢温时面前,总有种抢人老婆的愧疚感。

谢温时注意到了,权当作不知道。

一直等到八月初红江沟建小学的文件下来,王松才第二次来到红江沟。

且再次见到了申宁。

大队长分出了十几个人来建房子,工分比在地里干活还高,因为地里还能磨洋工,建房子却不能。

他三令五申地强调,“总共六间房,给半个月时间,必须建好!”

申宁就在十几人中间,还被委派了建房副队长的任务,正队长是队里的老林,年轻时在城里学过正经砖匠和瓦工。

老林监督着大家建得结实安全,申宁成为副队长,纯粹因为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懒。

老林中年时腿断过,走路时一瘸一拐,身体也不大好,干不了重活,时不时便剧烈地咳嗽。

他主要盯工,申宁则是主要出力的。

她混迹在十几个壮劳力中间,不见势弱,还是人堆里干活最快最利索的那个。

吭吭哧哧干了一上午,一到休息时间,有个大汉一屁股坐在砖堆上,拿毛巾搭在自己的光头上。

他累得喘着粗气,“不是有半个月时间吗?申宁你那么卖命干啥?”

申宁不解,“我没卖命啊?”

她只是随随便便干了些,就比这些人类快了。

大汉一噎,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一时气闷,余光看见远处走来了两个人,眼前一亮,指给申宁看,“你看你看!谢知青来了!”

申宁果然看了过去,而后招招手,“谢温时!”

声音活泼清脆,和上午对着他们时的爱答不理截然不同。

谢温时朝她颔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吃午饭了么?”

“还没,马上就回去吃,”申宁笑盈盈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公社那边让来看看,”谢温时笑笑。

看见她的脸颊热得微微泛红,他有些心疼,“怎么没戴个遮阳的?”

说着,把自己搭在手臂上的薄外套摘了下来,搭在她头上。

申宁扯着外套领子往外一点,阴影正好遮住她的脸。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接触,后面的大汉们齐齐笑起来,开玩笑道:“我们还看着呢!”

申宁奇怪地转头看他们一眼,“看着就看着呗。”

她并没发现大家眼里的促狭打趣,甚至十分不解。

她摸摸肚子,跟老林道:“我回家吃个午饭,等会儿再回来。”

老林咳了几声,笑眯眯点头,“去吧,我也该回家吃饭去了。”

申宁拉着谢温时便想走,突然一转头,才注意到他身边面庞通红的王松。

她扯了扯谢温时的袖子,“他是不是中暑了啊?”

脸那么红,像是熟透的洋柿子。

谢温时瞥他一眼,他还没说话,王松先惊慌失措摇头,“没,我就是有点热!”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讪讪道:“我就是热的。”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申宁,自觉道:“那我去找你们大队长吃饭。”

申宁奇怪地看他一眼,“大队长吃早上带的干粮,不回家吃。”

王松愣住,“啊?”

他握紧兜里的粮票,顿时有些紧张,他爸出差时都是在别人家吃饭,最后付钱和粮票的啊。

申宁看他笨笨的傻傻的,凑近谢温时小声问:“他是谁啊?”

“我的同事,”谢温时同样小声回她。

王松看着这两人咬耳朵窃窃私语,尴尬的同时,更加羡慕了。

他们俩能一起去吃饭,他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申宁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她看了王松几眼,直把他看得局促紧张,才勉强道:“那你也一起吧。”

不然,谢温时要是把他一个人扔下,他再不高兴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王松一愣,大喜,“我也可以去?”

谢温时也一怔,接收到申宁嗔怪的一眼,顿时好笑。

他拉了拉她头上往下掉的外套,笑道:“他那份粮票我来出。”

不然,这只护食的大豹子心里肯定不高兴。

申宁仰着脑袋“嗯”了声,便大步往家走。

得到共进午餐机会的王松赶紧跟上,看着两人般配的背影,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到了申宁家,坐到板凳上时,他心里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

怎么感觉他很碍事似的?

谢温时放下笔记本,熟练地把袖子挽到手肘,而申宁找了个围裙,在背后给他系上带子,两人之间的氛围异常融洽。

王松局促地站了起来,“要不我也做点什么吧?”

不然,这两人做饭他干看着多丢人啊?

申宁看他一眼,心想这人还挺勤快。

她想了想,给她找了个活儿干。

她走进厨房拿了两条小鱼干递给他,王松受宠若惊,刚要推拒,就听见“喵”的一声。

她养猫了?

他疑惑地转头头,看见屋子里跑出来一只白爪小黑猫,像是才几个月大,养得干净可爱。

申宁弯腰,把绵绵捡起来塞到他怀里,“那你喂它吧。”

说着,她拍拍手,便施施然钻进厨房看谢温时做饭。

能脱手掉一个活儿,她巴不得呢。

王松僵硬地一手鱼干一手猫,有点茫然,手里的小猫明显也不待见他,大声地叫着,就要往地下跳。

他怎么敢让这只猫摔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赶紧抱紧。

等他勉强拿鱼干勾住了小猫后,小心翼翼探头去看厨房。

王松脑中幻想的是申宁和谢温时一左一右,甜甜蜜蜜,一起做饭。

可眼前的场景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谢温时站在炉灶前,系着围裙熟练地炒菜,油烟升起来,只往他的脸上扑。

而申宁坐在他一旁的小板凳上,手撑着腮帮子歪头看他。

有些奇怪,但好像又很和谐。

王松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做申宁的对象,还得会做饭吗?

他挫败地低头,想摸摸小奶猫,却被它狠狠呲牙的样子吓到了。

连申宁的猫都不喜欢他……他沮丧起来。

考虑到有外人在,除了一条蒸鱼,谢温时还做了比较符合大队条件的玉米面粥和土豆丝。

王松手里的鱼干刚喂完,绵绵便跳下他的手心,一溜烟跑回了屋里。

谢温时的饭菜做好,他端出来,头都没抬,熟稔地拍了拍申宁跃跃欲试的手,“先去洗手。”

申宁不舍地看了眼蒸鱼,动作飞快地去洗手了。

王松看着这两人自然而然的互动,心中酸涩之余,还有些愤愤。

这哪里是还没处对象?分明比普通的对象关系还要好!

谢温时余光看见他的神色,神色坦然。

有些事情,总要自己亲眼见过才会彻底死心的。

他微笑道:“你也去洗手吧?”

等王松去时,申宁已经快速地跑回来了。

因为怕被怀疑,今天的午饭多了人类的主食——玉米面粥,谢温时把申宁那碗推给她,“尝尝。”

人类都是要吃粮食当主食的,申宁喝了一小口,本以为会难喝,没想到,眼睛顿时惊喜的睁大。

甜的!

她一低头,才发现她这碗粥里微微带着红色,而谢温时那碗是正常的颜色,她就明白了。

是她这碗多加了红糖。

甜滋滋的粥没那么难喝了,申宁埋头喝了两口,谢温时给她夹菜,“多吃点。”

说着,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

他一边叮嘱道:“下午天更热,我烧了水,吃完饭给你倒在水壶里,记得带过去喝。”

申宁嘴里含着粥,拿用力点头来表示回应。

谢温时笑笑,给她又夹了一筷子鱼肉。

王松看看对面亲密无间的两人,闷头吃饭,菜一入口,实打实惊了下。

他不敢置信,又尝了一口,小声嘀咕道:“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谢哥是怎么做到,写文章厉害,做菜还这么好吃的?

他瞅了眼申宁,更加郁闷,他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对象!

等一顿饭吃完,王松已经被打击得彻底断了心思。

等离开时,心情冷却,还能尴尬不失礼貌地跟申宁告别,“今天麻烦申同志了。”

申宁随意摆摆手,继续回去建小学。

红江沟小学的选址定在了大队尾部附近,那里地势高,地形平坦,很适合建房子。

来建房子的大多是力气大能干的,没过多少日子,整齐的房子便慢慢地垒了起来。

大队的孩子们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用帮家里干活时,经常来旁边看着他们。

小孩子很多不怕申宁,反而很喜欢她,一口一个“申宁姐姐”。

到十二天后,红江沟小学建成的那一天黄昏,有个人背着包裹,到达了县里的火车站。

……

孙大娘特地请了半天假,和两个儿媳妇一起收拾家里。

洗衣服、刷东西,她拿着抹布四处擦拭,恨不得把炉灶上陈年的烟灰都蹭干净。

大儿媳妇林大兰性子老实,勤勤恳恳干活,小儿媳妇刘秀秀却忍不住抱怨。

她把手里湿淋淋的衣服搓得哗啦啦响,嘴里不满地嘀咕道:“也不是没见过家里的样儿,有什么好收拾的啊?”

好不容易有空歇着,她还想休息呢,结果吃完午饭就得干活。

林大兰看了她一眼,小声劝道:“小叔子都好几年没回来了,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刘秀秀不满地瞪她一眼,“愿意收拾你收拾呗!我可不乐意。”

她声音一时间没控制住,有些大,钻进了孙大娘的耳朵。

她把抹布摔到窗台上,叉着腰骂道:“我幺儿寄钱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收呢?寄东西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吃呢?咋的,现在干点活就不乐意了?”

孙元义当年当兵时,孙家只有一个名额,最后给了他。

所以他当兵后,每个月的津贴会寄一大半回家,孙大娘拿一多半充作公用,剩下的一小半留下,算是给他单独攒着的。

可以说,正是有这份多余的钱,孙家的日子才过得比大队大多数人都好。

刘秀秀一听就不说话了,用力搓着衣服,脸撇到一边去。

孙大娘眼不见为净,拎着抹布回屋,催促孙父和两个儿子起来干活。

“别坐着了!那板凳桌子修好了吗就在这儿歇着!”孙大娘把气撒到他们几个身上。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急忙站起来。

孙父陪着笑:“我这就去找钉子。”

他朝两个儿子使个眼色,父子三人急急忙忙溜了出去。

孙大娘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特地用木框裱了起来的照片,爱惜地擦了擦。

照片上的人面貌年轻,目光坚定,正是她的小儿子——孙元义。

孙家人苦苦等了一天,等到太阳下山,都没见到孙元义的影子。

孙父咂着旱烟,忍不住问:“不会是记错时间了吧?不然怎么还没回来?”

孙大娘站在院门口,踮着脚往远处望,“我特地找宋同志读的信,肯定没错,就是今天啊。”

刘秀秀哼了一声,“她说啥你都信。”

孙大娘狠狠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她拿出孙元义寄回来的信件摸了摸,忐忑不安,索性一咬牙,去知青点找宋雪洁去了。

她到的时候,宋雪洁正拿着本小学课本在看。

自从在申宁那儿知道要建小学的消息,她就开始准备,每天对着小学的课本啃,认真考虑该怎么讲课最好。

突然听见敲门声,她愣了愣,“谁啊?”

“是我,”孙大娘扬声喊道。

宋雪洁有些奇怪怎么大晚上找她,放下课本急忙去开门,院门一开,就看见了焦急的孙大娘。

“大娘,您怎么来啦?”

“还不是我那个小儿子,说好了今天回来,我一看都晚上了还不见影儿,过来问问你。”

孙大娘掏出怀里的信递给她,笑道:“你上回说这信上写得是八月十号吧?”

宋雪洁半月前给孙大娘读过一次信,但过了这么久,她也忘了。

她带着孙大娘进屋,在灯下拆开信件,重看了一遍。

这信是用钢笔写的,笔迹清晰遒劲,十分有力,看得出应该是个内心坚定果断的男人。

宋雪洁重看了一遍,把信折上,递还给孙大娘。

“就是今天没错。”

孙大娘看了眼外面乌黑的天色,更担心了,锤了锤手,“这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几年没见儿子,她今天忐忑不安,总怕出点什么问题。

宋雪洁安慰她两句,见她还是忧心忡忡的,索性从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的手电筒。

“我陪您回去吧。”

“哪能让你这个小姑娘送我?”孙大娘摇摇头,“你在知青点呆着,我自己回去就成。”

她说着便要往外走,宋雪洁连忙把手电筒塞给了她。

“那您拿着这个,光亮,免得路上不小心摔到了。”

孙大娘急忙道谢,打着手电筒,不安地走了。

她还没到自己家门口,在队里的小路上,远远的就远处路上走来一个乌漆嘛黑的人影,高大健壮,背后好像背着很大包的东西。

她有些激动,却又不敢确定,快步走上前去细看。

等走得只差十几米了,手电筒光一照,她终于看清那是道穿着绿军装的人影。

男人皮肤麦色,五官硬朗,在夜幕身板挺拔如青年松柏。

他先一步看到孙大娘,喊了一声,“妈!”

作者有话说:

我看评论里有宝提到订阅比例的问题:再次解释一下:

这是我第一本书嘛,还倒v了好几万字,那个防盗比例我就一直算不明白,我计算的时候觉得已经避过了倒v的章节啊!(但我算术不好也可能是算错了)

所以,有没有倒v的章节没订,后面每一章都订了的宝告诉一下你的订阅比例>︿<感谢在2023-02-12 09:00:25~2023-02-13 08: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jptnuqt 20瓶;盐烤鲭鱼、Z.、青墨竹离、一颗芝芝球 2瓶;小静不想学会计、假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