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

第55章 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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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谢温时没反应过来, 满脸的呆愣,“你说什么?”

申宁奇怪地看他一眼,懒洋洋道:“你没听清吗?我说你帮我洗澡啊。”

她原地伸了个懒腰,前肢压低, 脊背弯成一道流畅的曲线, 身体柔韧而充满爆发力。

上面覆盖的豹子毛发浓密黑亮, 在昏暗的屋里都泛着光。

谢温时狼狈后退两步,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便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你看我的澡盆好大,你还要帮我刷毛!”

命令式的语气,天然带着小动物的娇嗔,听得人反感不起来。

谢温时的震惊缓缓落了地,长吐一口气,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下次说话, 就别大喘气了吧。”

他认命地去烧水, 才烧了两壶,申宁便已经等不及的跳进了澡盆里, “凉水就行啦!”

她两只爪子扒着木桶的边缘, 探出头来,去咬谢温时的手。

她力道轻轻的, 更像是把他含在手里, 拉到身边。

谢温时无奈被扯过去,看着木桶里的黑豹子, 一时间有点茫然,无从下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洗澡, 不对, 是给豹子洗澡。

她的毛太厚太多, 即使泡在水里,也没有完全的浸湿。

谢温时踌躇了下,伸手捧水,浇在她的头上。

一捧水顺着豹子头部的弧线滑下去,根本没打湿。

他只好慢慢地揉搓着她的皮毛,被揉到脖颈肚子时,申宁趴在边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她像是在享受按摩,时不时指点一句,“用力一点。”

谢温时面露无奈,在她的毛皮上打了点肥皂,轻笑道:“你还挺会享受的。”

肥皂沾上水,被揉出很多雪白的泡沫,把黑色皮毛洗得干干净净。

申宁哼了两声,头一甩,便飞出无数泡沫和水花。

全甩到了谢温时的身上。

她仰头看见,心虚又无辜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爪子讨好的搭在他的手臂上,拿肉垫蹭了蹭。

谢温时在她甩头时本能地闭眼,最后一个念头,是庆幸自己还没换上晾干的上衣。

柔软而粗糙的东西搭在身上,他睁眼,便看到了她毛茸茸的大爪子。

豹子的爪子是猫的数倍大小,大概和她人形的状态有关,也是干干净净,甚至肉垫还是嫩粉色的。

他握住爪子捏了捏,便看见五根爪子舒展地张开,是一个漂亮的“开花”。

他笑了声,“很可爱。”

申宁听见,又给他得意地展示了一遍爪爪开花。

谢温时仔细地给她洗爪子,离这么近,他能看到她尖锐锋利的指甲,轻轻一碰,比得上普通刀刃了。

他刚一碰,申宁便收起了指甲,只剩柔软的肉垫给他摸。

她打个哈欠,不太高兴,“明天你又要上班啦。”

谢温时正专心摆弄着她的爪子,应了一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找机会去县里给你带回来。”

申宁上身挺直了些,认真想了想,“我要吃糖!”

“什么糖?”谢温时心思微动,最近的确得多准备点糖了。

毕竟等结婚了,还要准备很多喜糖。

“什么都行,”申宁美滋滋道:“最好是猪油糖,这个最香甜,还有脆的虾酥糖也好吃!”

谢温时一一记住,“还有什么想要的?”

申宁摇头,“没了。”

除了吃的和谢温时,她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谢温时便继续给她洗澡,起码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洗完一只大豹子。

申宁想跳出来,被谢温时眼疾手快地制止住,“等一下!”

他把旁边的地擦了擦,这才让申宁出来。

她轻轻一跃,溅起无数水花,脚步却轻盈的落了地。

申宁努力抑制住想甩头抖水的冲动,撒娇:“还要擦干净。”

谢·洗猫工·温时已经自觉地拿来了毛巾,“乖,低一点。”

申宁果然很乖地低下头,谢温时从头开始,给她仔细地擦拭。

他手里还拿了把梳子,是当时送申宁那两把之一的,梳齿细密,可以用来梳动物的毛发。

他耐心梳着毛,不知道过了多久,豹子舒服地快要睡着了。

到最后,谢温时手都酸了,这只本就干净的大猫焕然一新,又是一副崭新昂扬的样子。

申宁满意地对着小镜子看看,欣赏着自己豹子的形态。

谢温时拿着梳子站在她身边,给她梳梳耳朵上的毛,“好不好看?”

“好看!”申宁晃了晃尾巴。

她就是最好看最厉害的豹子!

谢温时觉得自己这两个多小时没有白干,摸摸她顺滑的毛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才收拾残局。

申宁施施然变回人形,去给他拿早已晒干的衬衫。

他换上干净平整的衣服,给申宁做好晚饭,这才离开。

第二天,谢温时去上班时,便得到了王松的答复。

“我妈问问你啥时候去提亲,对了,还让你今天去我家吃饭。”

自从之前公社建小学那事,谢温时很受王副社长的喜爱,私下里,偶尔会叫王松带他回家做客。

王母爱屋及乌,丈夫儿子和他亲近,她自然也很关照。

听说谢温时想要请她做媒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下聘这事谢温时也是第一次经历,怕口头传达不明白,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王家看看。

他笑着答应下来,“我还有许多不懂的事要请教你母亲呢。”

等晚上,王松才知道谢温时要请教什么。

谢温时跟着王松一到家,王母就迎接了过来,笑眯眯道:“小谢来啦,快进来坐。”

他问了好,坐在椅子上,便听见王母好奇地开了口。

“我听小松说,你想和申宁同志订亲了?”

谢温时端坐在椅子上,认真道:“我想直接下聘,然后结婚。”

王母恍然大悟,“就是不多经历一道订亲的步骤呗?”

本地人结婚时,有很多人家是下聘后先订亲,然后过阵子才结婚的,不过这些年年景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富裕,很多人都省略了订亲这个步骤,她也不意外。

她不知道,谢温时是因为不想再多等一阵子,只想立刻结婚。

王母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是想啥时候结婚?”

谢温时毫不犹豫,“十月十号。”

他回答得太快,王母愣了愣,难道是早就算好了?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吧?”她想了半天,“我记得十月二十八号挺不错的。”

王松咬了口苹果,塞给谢温时一个。

他吊儿郎当坐在旁边,好奇问道:“为啥是十月十号?”

他们俩等着谢温时讲出什么寓意来,没想到,他摇摇头,道:“因为我十月九号满二十岁。”

所以,这是满结婚年龄第二天就要去结婚?

王松一懵,王母却扑哧一声笑了,“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着急的。”

谢温时耳根微红,不太好意思,却坚持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申宁近来越来越依赖他,也许她自己还没发现,但是,他已经发现了她隐约的心态转变。

也许等十月份的时候,两情相悦这个成语就能成真了。

王母抿嘴偷笑,她当妇女主任这么多年,夫妻俩干仗的没少见,这么甜甜蜜蜜心急的小情侣却不多见。

她转而问道:“那你打算给多少聘礼?”

谢温时沉思了下。

他没见过熟悉的人结婚,不知道聘礼应该有多少,可是,他总想给她最多最好的。

他迟疑道:“两转一响,再加上我全部的钱,够吗?”

王母惊讶地睁大了眼,王松也震惊,“这得是你全部家当了吧?”

现在订亲,三转一响是最体面的,可能拿出的人不多,普通家庭有一样就不错了,他居然有三样?

何况还有他全部的钱!

谢温时具体的存款没人知道,因为在公社上班,偶尔去县里,他最近的回信和稿费都是自己去邮局拿的。

但今天这么一说,王松发现,他的厉害程度好像超过了自己的预计。

光两转一响加起来都得好几百块钱了!

何况还得有票证!

谢温时点点头,“差不多是全部家当了。”

前几天谢爷爷被调到县里锅炉厂烧锅炉,恢复了自由身份,他给了他一百块钱,现在手里的钱的确紧张。

看来最近得多写点稿子了,他心中暗想。

王母有些吃惊,又忍不住点头,这个小谢,的确是罕见的大方爽快。

但她还是道:“你问了申宁不?她对这事有没有什么意见?”

要是普通家庭,谢温时应该是和姑娘的父母商谈的,但申宁是孤儿,便只能和她商量了。

谢温时摇头,“我没有问她。”

申宁在意的只有吃糖、吃肉、顺毛洗澡,要是问她,她恐怕一分钱不要也行。

王母思绪了下,“我们本地嫁娶没那么多要求,你要是有两转一响,意思意思给几十块就行。”

谢温时仔细想想,“那六十六呢?”

六六大顺,听起来就很吉利。

王母连连点头,“你这个条件,附近十里地都少有的了。”

谢温时是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本地娶亲的风俗,王母细细说了起来,他认真听着,甚至还拿了个本子记下。

等到最后,他记了满满一大张纸。

王母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忍不住道:“你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

对媳妇这么好的,天底下多少见呢。

家门被人推开,王副社长走了进来,听见好半句话笑问:“什么好丈夫?”

王母嗔他一眼,“说的可不是你,我说小谢呢!”

“小谢连婚都没结,你说的是什么?”

王副社长走进来,看了眼王松,刚才还跷着二郎腿的人瞬间坐直了。

谢温时站起来迎接,王副社长摆摆手,“你坐,你坐。”

他随手放下公文包,坐在一旁,问起了刚才的话题,“你们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王母抿嘴笑笑,“小谢想结婚,找我参谋着呢。”

王副社长一愣,看向谢温时,莫名想起了上次在小学看到的那个姑娘。

谢温时温声笑道:“是申宁,和我同大队的女同志。”

王副社长恍然大悟,“对对,就是她。”

他指着谢温时对王母道:“上次我去小学参观,一转头就看见小谢和一个姑娘站在一起,就是申宁。”

这事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王副社长接着问道:“你们说得咋样了?”

“小谢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给人家呢!”王母打趣道:“要不是我拦着,恐怕刚结婚就身上分文不剩了。”

王副社长诧异地看谢温时一眼,实在他看起来不像个痴情种子。

但他点点头,称赞道:“男的就得这样,绝不能抠门。”

结婚订亲的事情大致都记住了,谢温时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小心地放回了挎包里。

王松笑嘻嘻道:“你东西都备好了?”

谢温时摇头,“刚准备好票,准备最近抽空去买。”

自行车票、手表票这些都不好弄,有些还要花很多工业券,他花了一番力气,才刚刚凑齐。

王母笑道:“县里百货大楼和几天好像新进了一批自行车,到时候你去好好挑挑。”

他们聊了一阵,王母去厨房做饭,王副社长顺势问起了公社的事情。

“我听小松说,有了你宣传部的工作都少了很多。”

“本来也不算忙碌,”谢温时笑笑,眼神十分地情真意切,“所以我最近常抽空去县里。”

公社哪有那么多要宣传的东西,过了上面要求的任务,平常都很闲。

王副社长好奇,“去县里做什么?”

谢温时不好意思似的低头,解释道:“去看看县里能不能找工作。”

“因为上次抓住逃犯那事,申宁被县里公安局招去了,所以我也去县里文化局和报社看了看。”

不然刚结婚的夫妻俩,一个县里一个大队,也没法住在一起。

王副社长恍然大悟,心中思索了下。

公社那边的任务量他是清楚的,不忙的时候基本没事可做,谢温时这么一个笔杆子放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他不由得看了眼旁边吊儿郎当的王松,这个儿子,好像最近对写文章挺感兴趣的?

他又看向谢温时,笑道:“那你现在找到了?”

现在工作都是铁饭碗,自己并不好找,谢温时摇了摇头。

他只是道:“和文化局的一个主任聊了聊。”

他写了几篇政治正确的稿子,寄到文化局,借此和一个主任熟悉了起来。

但工作之间变动,还需要得到公社这个前单位的同意。

王副社长一听,这不就是有点眉目的意思了吗?

他心思微动,转而笑道:“你要是去文化局这个单位,也算恰到好处了。”

他大方一笑,谢温时也跟着笑笑。

旁边的王松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又咬了一大口苹果。

……

接下来一段时间谢温时都忙忙碌碌的,每天一大早出门,晚上才回来,连去找申宁的时间都大大减少。

申宁不太乐意,一直到十月三号那天,才知道原因。

十月三号一大早,王母就收拾齐全来红江沟了。

她穿着身利落的列宁装,一头短发干练,胸口别了朵红花,一看就是为了喜事来的。

她的身后,就跟着谢温时。

他穿了身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这么热的天,扣子也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只露出一张漂亮俊美的脸。

他手里推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自行车,旁边站着王松,怀里抱了个崭新的黄褐色箱子。

三人走在红江沟的土路上,衣裳体面得像是上级慰问。

谢温时有点紧张。

王母回头叮嘱王松,“你可把箱子抱好,别把里面的收音机摔了。”

王松死死抱紧箱子,“不能不能。”

他脸色有点白,虽然订亲的不是他,但有种莫名的紧张惊慌。

王母转回头去,王松凑到了谢温时耳边,小声道:“你不紧张吗?”

谢温时的胸腔里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砰砰”、“砰砰”,像是在他的耳廓里跳跃。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还好。”

王松看了看他的脸,心道谢哥果然沉稳,这么大的事情前都面不改色的。

不像他,来陪衬的还有点紧张。

几人走在红江沟的路上,不算大张旗鼓,但这一行人衣服加上自行车的组合也格外醒目。

有人注意到,问了一句,“诶,这不是谢知青吗?”

“你新买的自行车?这是凤凰牌吧,大八杠真帅气!”

“哎哟,妇女主任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个架势?有啥事要办吗?”

几人被围了起来,王母站直身体,笑容爽朗道:“我啊,今天是来给小谢当媒人的!”

其他人听着大惊,不禁齐齐望向谢温时。

“媒人?”

谢温时的自行车难以往前,不得不停下脚步,微笑道:“是我请孙主任来帮忙的。”

王母本姓孙。

他缓缓道:“大家也知道我和申宁的年纪也快到了,趁着十月份还没秋收,想和申宁正式订亲结婚。”

他话说得温和笃定,听得红江沟的人一愣一愣。

这俩人处对象他们是知道的,但是订亲结婚?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啊。

他们看看谢温时把着的黑色自行车,面面相觑,十分震惊。

“这是给申宁的彩礼?”

谢温时还没回答,王母便笑道:“小谢可大方爽快了,别说这辆自行车,还有新买的手表和收音机呢!”

她指向王松怀里的箱子,轻轻一拍,笑容十分和蔼。

“你们看看,这收音机就搁这儿呢。”

乡亲们更加震惊。

自行车?收音机?还有手表?!

随便哪样摘出来,都够给一家子当彩礼了!

他们看向谢温时的眼神登时就变了,惊叹,羡慕,甚至还有些后悔。

他们光知道谢知青长得小白脸,还有才,但也不知道他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热络起来,看谢温时就跟看肉包子一样。

王母笑着推开一条路,“我们还得去申宁家呢,乡亲们下次再说哈。”

她回头,朝谢温时他们使个眼色,率先冲出了包围。

今天地里放假,大家都闲着,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就得说到中午了。

谢温时微笑着朝经过的人颔首,脚下动作却快,推着自行车出了包围圈。

王松紧接着跟上,紧紧抱着收音机,生怕一不小心被碰掉了。

等走远了,他才松了口气,看着岔路口,语气顿时活跃起来。

“快到申同志家了!”

王母还是第一次来申宁家,她放慢脚步,望了望四下的场景,山坡下,草地上,和之前成群的房屋相比,显得有点偏僻孤寂。

她不由得道:“申宁一个人住这儿?”

谢温时“嗯”了声,又道:“她喜欢安静。”

王母做过不少年轻夫妻的媒人,并不紧张,大步流星地往申宁家走。

没一会儿,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个泥胚房。

院子不大,围墙比较高,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她回头看了眼,“这就是申宁家吧?”

谢温时颔首。

王母上前敲门,她敲了几下,里面毫无动静。

她又敲了几下,等了片刻,惊讶地回头看向谢温时,“你没告诉申同志今天来提亲?”

谢温时语塞,沉吟了下,“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来着。”

他看了看这扇紧闭的门,心中同样有些狐疑,今天放假,申宁应该会等着他来上门玩的啊?

怎么会不在呢?

他突然想到什么,望向不远处的山坡,恰好,那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高挑身影。

那个黑影脚步轻快,手里拎着什么,像是在草地上蹦蹦跳跳。

谢温时微微眯眼,“她回来了。”

王母和王松循声望去,也看到了正下山的那个姑娘,看不清脸,轮廓模糊,也莫名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王母笑了声,“一看就是申宁。”

正盯着草地上的蝴蝶飞的申宁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了家门口的三个人,他们静静等着,看着她的方向。

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不正是谢温时吗?

申宁心里欢呼一声,跑了过去,“谢温时!”

她腿长步子大,脚步飞快,几乎一眨眼,就奔到了三人面前。

她脚步猛地刹住,但眼神却亮晶晶地望向谢温时,仿佛没看到另两个人。

王母却确信,要不是他们两个外人在,这姑娘估计已经扑小谢身上了。

谢温时明显习惯她的反应,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申宁,“额头出汗了。”

申宁摸摸脸,“这不是汗。”

她接过手帕随意擦了两下,辩解道:“这是林子里的露珠。”

谢温时无奈一笑,视线一低,看见她手里拎着东西——一只野鸡。

这只可怜的野鸡明显已经被扭断脖子,头都歪在了一边。

打野味这事私下里没人管,但摆在明面上,就有点尴尬。

谢温时岔开话题,侧手指向王母,对申宁道:“这是咱们公社的妇女主任林主任,也是王松同志的母亲。”

王松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妈。”

王母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笑道:“申同志你好,我是孙秀平。”

申宁少见这么认真的见面握手,一愣,这才伸出没拿野鸡的那只手和她握了握。

她把野鸡藏到背后,“你好,我是申宁。”

说完,余光却瞄向谢温时,眼里分明是疑惑:他们来做什么?

谢温时并不解释,“我们进去说?”

申宁只好开了门,院子里空空****,屋檐下没挂干辣椒也没有玉米棒子。

和大多数人家相比,这间院子少了点人气。

王母只扫了一眼,便笑道:“我们今天来,是帮小谢来给你提亲的。”

“小谢背井离乡,在咱们公社也没有亲人,我这个妇女主任就充当一回媒人,特地给你俩做媒!”

王母说得亲切昂扬,以前那些女同志,这时候就该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了。

但申宁毫不羞涩,她“啊”了声,眼神带点茫然和天真,“做媒?”

王母一愣,这姑娘咋不害羞呢?

谢温时的反应比她冷静很多,认真点头,“我请林主任来当我们两个的媒人。”

结婚总是要有媒人的,她是妇女主任,就很合适。

申宁恍然大悟,“好啊好啊。”

她笑容灿烂,看向王母,“那你做媒我要干什么?”

王母迟疑道:“我还得问问你满不满意这些彩礼。”

申宁歪头,“彩礼?”

她知道人类姑娘结婚有彩礼有嫁妆,大队的人结婚时,有的人家还为这些东西吵架打仗呢。

王母点头,说起她熟悉的方面,顿时有神采飞扬起来。

她朗声道:“小谢的彩礼有六十六块现钱,还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台收音机,还有一块梅花牌手表。”

申宁早就看到了谢温时推着的自行车,和王松抱着的收音机,只是没想到这是彩礼。

她乖乖点头,脑袋里想起之前去百货大楼的时候,谢温时说要给她买辆自行车。

原来在这儿?

她摸了摸车把手,热热的,是被谢温时捂了一路捂热的。

王母给申宁展示了这两样东西,见她神色惊讶,但算不上惊喜,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

难道是还不满意?

她仔细想想,又拍拍谢温时,“小谢,你准备好的手表呢?”

谢温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银白色的手表。

表带是层层相扣的金属,表盘锃亮,安静地躺在红色的盒子里。

申宁好奇地凑过来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块手表。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表盘,只戳到一层玻璃,里面的秒针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转动着。

谢温时轻声问:“没有黑色的,这块好不好看?”

申宁看看银白色反光的表盘,仔细想了想,点头,“好看!”

谢温时便微微一笑,直接把这块好不容易买到的梅花牌手表从盒中拿出来,戴到她的手腕上。

她手腕纤细,他仔细调节了一下长短,扣在她的手上。

申宁轻轻晃了晃,这个宽度恰到好处,不会掉下去。

她欣赏着自己加上配饰的手腕,十分满意。

虽然她根本不会看手表,但这块表戴在她手上还是很好看的嘛。

王母看着两人的互动,气氛甜蜜,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和谐,不像是小情侣,反而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

她笑着夸谢温时,“这是小谢专门挑的呢,小姑娘戴着最合适。”

申宁自从戴上手表,就把野鸡随手扔到了一边。

听见这话,她认认真真点头,冲谢温时笑,晃动展示着自己的手腕。

谢温时轻轻一笑,很想捏捏她因为笑而鼓起的脸颊。

王母还记得自己今天来的主要任务,示意王松找个地方把收音机箱子放下,便对着申宁和颜悦色道:“你看看这些彩礼,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跟我说,还可以再商量。”

四平公社这边的风俗,彩礼这些东西需要多次商量,以示诚意。

王母不会仗着申宁是孤儿就欺负她,当然,谢温时就更不会了。

她耐心等着申宁的答复,没想到,对方摇了摇头。

她语气爽快,“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王母一愣,声音更温柔了些,“你别不好意思,要是有什么还想要的就说。”

申宁奇怪地歪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人类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多余物件。

不过,她低头看看送到的三样物件,还是愉快道:“这些就够啦。”

手表、自行车、收音机,这些东西她以前都没摸过呢。

王母目露错愕,暗暗点头,看来小谢这一番准备也没白付出,这姑娘也是个很敞亮的人。

她笑道:“那我们继续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儿?”

“什么事儿?”申宁疑惑。

接下来,王母便说起了结婚的事宜,从酒席、仪式……一直说到那天该准备多少喜糖。

她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通,生怕这两个没长辈在身边的年轻人不懂。

谢温时已经听过了一遍,但还是听得很认真。

申宁先前还仔细听着,到后来,已经逐渐泛起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说了一个小时了。

王松也听得浑身难受,连连打哈欠,“妈,你都说第二遍了。”

“有吗?”王母想了想,“说得太多,我都不记得我说没说过了。”

她问谢温时:“小谢应该都记住了吧?这也行,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找小松问我。”

王母站起来,她坐了这么久,坐得腰都有些疼了,伸手按了按。

申宁又偷偷打个哈欠,戳了戳谢温时的后腰。

她附在他耳边道:“是不是得留吃饭啊?”

她通晓一点人情世故,但不多,只是伸手指了指那只野鸡,示意谢温时。

两人都在王母背后,谢温时捏了捏她的脸颊,无声一笑。

他拦住要离开的王母,“都中午了,您和王松留下吃顿便饭吧。”

申宁掩嘴,露出一双打哈欠打得水汪汪的眼,附和道:“对啊对啊。”

王母推脱了几句,被谢温时劝了回来。

她坐下来,王松看看自己的亲妈和申宁,想起上次来她家蹭饭,是谢温时做的饭。

果然,谢温时弯腰拎起那只野鸡,准备去厨房。

王母也一愣,“小谢,是你做饭?”

谢温时回头笑道:“我不叫喜欢做饭。”

等他进了厨房,王母不由得看申宁一眼,“小谢这么贴心的男同志可不多了。”

……

谢温时的手艺大大惊艳了王母,王松骄傲道:“妈,谢哥的手艺是不是比你还好?”

王母瞪他一眼,“怎么,嫌弃我做的饭了?”

王松还没说话,便听见她继续道:“要是不喜欢,下次你们爷俩自己做去。”

王母许久没见到谢温时这么体贴的男同志,想想自己的丈夫、儿子,顿时有些不太顺眼。

王松噤声,埋头吃饭,不敢再开口了。

王母不搭理他,转而对申宁道:“我听小谢说,你马上就可以去县里的公安局上班了?”

申宁嘴里咬着只鸡爪,碍于旁边有人类,只能咬掉肉放弃坚硬的骨头。

听见这话,她把嘴里的鸡爪子咽下去,“还有十几天嘛。”

“那正好是你们结婚后几天嘛,”王母笑道:“到时候要是小谢也成功调去县里,你们俩可就过得舒服了。”

旁边吃饭的谢温时心头微动。

王母这句话肯定不是白说的,难道公社已经同意了?

他没问,给王松夹了块肉,“你多吃点。”

王松没多想,张嘴吃了,还一边不好意思道:“你别客气,别客气。”

他替谢温时问出了那句话,“妈,谢哥真能调去县里了?”

王母犹豫了下,才道:“八九不离十,但事情还没落实呢,你可别出去瞎说。”

王松嘿嘿笑了声,“我说啥啊。”

他朝谢温时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才多久,你就从公社爬到县里了,牛!”

谢温时笑了声,开了个玩笑,“今天的气氛很适合喝点酒。”

四个人吃过一段饭,王母和王松离开,谢温时把人送出了一段路,这才回来。

一进院门,就看见申宁正试图往自行车上爬。

大八杠很高大,好在她个子高挑手脚纤长,毫不费力地就能骑上来。

她麻利地爬上自行车,两手握着车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便小心翼翼往前骑。

第一轮还歪歪扭扭,骑到第二圈,酒比较熟练了。

哪怕是谢温时,都得感叹于豹子优越的平衡能力。

申宁骑得正来劲,甚至敢腾出一只手朝他摇晃,“你上来,我带你骑啊!”

谢温时恍惚了下,觉得自己是旧时代小说里,被载在车后座上围巾飘飘的女主角。

他摇摇头,扔出脑袋里这个诡异的比喻,上前几步。

“来了。”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空了/(ㄒoㄒ)/~~,明天开始赶火车,很可能很可能会晚一点更新哦。感谢在2023-02-24 01:06:55~2023-02-24 21: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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