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214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字体:16+-

咸毓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她朝一旁默默走路的楚蔽问道:“这是你的马, 你来取名吧?”

蓝景自然也无法反驳。而且他也知义兄似是喜欢这匹马的,从昨夜起便是亲自牵在手中,都不假他人之手,可见是暗自在意的。

而他方才说了一通抱怨之后, 闷气倒也消得差不多了。想着也不是非要和这懒马一般见识。

于是蓝景也是竖耳等楚蔽的回复。

楚蔽边走边回道:“那便叫‘懒马’。”

蓝景:“……”

好吧。

楚蔽侧过头来和咸毓淡淡说道:“倒也顺口。”

他这两句话说得十分平和, 咸毓和蓝景也听不出他心中别样的心思, 因此便同意了他的话。

咸毓快走两步,来到马头边, 边走边摸了摸他的鬃毛, 笑着说道:“懒马懒马,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她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匹正跟他们走着的马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把咸毓都惊吓地朝一侧闪退了一小步。

楚蔽立即拉停了马,转头查看她的状况。

只见咸毓瞪大了眼睛, 但神色之中也不像是受了惊,而是带着一丝惊讶地说道:“它出声了耶!”

不知道声带会不会是好的?

一边的蓝景也没心没肺地应和道:“是耶!”

楚蔽:“……”

这两人是打心底以为此马不会叫么?

也罢,由着他们以为去吧。

咸毓也拉住他的胳膊,惊喜地说道:“懒马的嗓子或许没坏?”

楚蔽无奈地回道:“你莫自己吓自己便是了。”

她难道忘了不成?昨夜是她自己先入为主以为此马是个残缺之马。

其余的摊主和他可从未判定或承认过。

见咸毓面露喜色, 楚蔽的心思也轻松了起来, 虽然她眼下还是略显迷糊, 但他也没有立即解释, 而是先问道:“可有走累?”

咸毓诚实地摇头:“我还能走!”

他们其实应该也没走过少的路吧, 这么一会儿就停下来休息,未免也太浪费路上的时间了。

咸毓就算体力垫底, 但她目前还是能再坚持一会儿的, 而且她也一点儿都不想给他们两人拖后腿。

楚蔽却示意道:“若累了可坐马背上。”

咸毓微微诧异地问道:“难不成就我一个人坐吗?”

这会不会不大好?

眼下只有一匹马可以驮人, 那么顶多也只能容纳两个人一同骑马, 因此势必会有其中一个人落单只能继续走路。

咸毓一直以为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三个人才索性一起都是步行的。

当然,还有顾及这匹马有没有驮人的力气了。

楚蔽闻言侧过头来,看向蓝景道:“不是么?”

蓝景立即会意,赞同道:“是是是!阿兄你骑马吧,我和阿兄还能走。”

他倒不是真认为义兄身子骨羸弱,但这段时期的耳濡目染和楚蔽的有意熏陶,蓝景已经是个会主动照顾义兄的好阿弟了。

而且这个义兄一直待他贴心又温柔,他自然也在心中感激不尽。

他们两人都这么谦让了,那咸毓就退让了。如果这马驮着她不会累的话。

因为是刚买来的马,都还未配上马鞍等用具,更别说护具了。

咸毓一时之间又面临了颤颤巍巍的上马的挑战。

但她不敢在蓝景面前太过于表现出来,所以愣是面色淡然,实则心里早已经紧张起来了。

第一个步骤就是上马了,可她连踩脚都没有。

仔细一瞧,懒马高得很,她应该自主爬不上去的。

好在一旁的楚蔽动作十分自然的扎了一条弓步腿,借给她了一个爬上马背的机会。

咸毓心有余悸的爬上了马背,才发觉这种感受格外的新奇。

这懒马的确比寻常的马更高大些。咸毓先前也骑过后宫北苑的马,皇家的马自然是优质的品种,可她当时光顾着严阵以待,都没有仔细感受过骑皇家养的马的体验。

而这匹略显稀奇古怪的懒马因为没有配备马鞍,她甫一坐上去,就感受到了屁股下面鲜活的躯体,带着一丝生灵的温度传递给,咸毓的脸上也展开了笑意。

楚蔽见她骑上马后很欢喜,他因此心中亦是愉悦。

“坐稳便是,我们不会走快。”

接着三人便接着又继续动身了。

咸毓坐在马背上,楚蔽和蓝景两人分别在两侧走着。

她的视野高出了两人不少,看到的风景都开阔了不少,但也不敢左顾右盼,生怕自己在马背上没坐稳。

等到一连走了不少路之后,咸毓感受到懒马是一匹靠得住的驮人之马后,她才终于放松下来,和左右身侧的两人继续聊了起来:“你两若是走累了,我们就换一换?”

楚蔽在一旁回道:“不必了。”

蓝景立即跟着回道:“我也不必了。”

咸毓只能笑着摇摇头。

心中也希望他们三人早些找到目的地。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升到半上空了。

官道上偶尔有来往的客商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三人一马的行迹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懒马的脚步也不夸,但驮着咸毓倒也很是稳定,咸毓坐在它的马背上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颠簸,这一点儿倒是有些难能可贵了。

在这之前,她还从未设想过懒马这么有能耐,于是她也毫不吝啬地对懒马表达了夸奖。

一旁走着的楚蔽闻言依旧是淡然处之,而蓝景自然听了有些不大相信,非说是义兄心善了,才给这匹懒马说好话。

两人因此由一路说了几乎话,导致一旁默不作声的楚蔽悄无声息之间,牵着缰绳带着他们加快了一些脚步。

因为咸毓没有问过楚蔽关于他们身处何处的位置和方向,导致蓝景以为两位义兄或许也如他一般都不识得路了。所以他也一直没有主动问及。

当晚逃离那座城时过于匆忙、再加之出城门时无暇转身回看,而且他们也没有与人询问的机会,导致如今他们的行径轨迹瞧着像是只凭借了本能了。

只要走在官道上,他们应当不会走迷路的。蓝景在心中如是想着。

但走着走着,他却发现他们渐渐见不到几个先前来往的行人了。

此时的太阳已经高挂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

坐在马背上的咸毓也频频伸手擦着发间的汗水。

今天这温度可真高。

他们三人着实有一段时辰没进食过了,坐在马上的咸毓都怕走了好一会儿的两人中暑了怎么办。

她在马背上小心翼翼地微微俯身,问一旁的楚蔽道:“你可还行?要不我们寻个树荫底下休息一会儿也行?”

他们就算现在不中暑,一直走下去也是迟早的事吧?

楚蔽闻言却问道:“你可是坐累了?”

咸毓摇摇头回道:“我怎会累?”

她是担心他们走累了。

再这么一直不停地走下去,脚底都要气泡了吧。

楚蔽却仍是淡淡说道:“不远之处应当是有人烟之地。”

意思是她如果不累的话,他们就会继续走下去了。

咸毓一听,想着早点到也是好事,那只能再坚持一会儿了。

另一边的蓝景自然是懂事地并未抱怨丝毫。

他实则也早已口干舌燥了,但人还是有精神的,显然他身子上的病症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是眼下口干舌燥的连他一个话多之人也不敢多费口舌了。

早知如此,他们该在清早出发之际多喝几口水的。

眼下一路在官道走来,延边都没什么水流,只有头顶毫不客气的烈日,时不时连他们的汗水都转瞬蒸干了。

三个人在烈日下的氛围便变得沉默了起来。好在又走了没一会儿,坐在马背上的咸毓借着视野第一个望到了不远处的风景。

“你们看!”她示意远处的方向。

随着他们继续前进的脚步,远处有两座小山跃然而现。

咸毓好奇地问道:“通常这种地界会有关卡吗?”

有关卡就会有戍守之人,那样他们就能讨点吃食了。

楚蔽方才所料真准,前面果然有人烟!

咸毓满脸乐观的激动神色。

可她这问题显然问得有些天真了。

楚蔽直接朝她摇了摇头。

蓝景也清了清嗓子,开口回道:“阿兄,我瞧着那山不大,大抵是无需设置关卡。”

“……”咸毓也明白了。

好吧。也没关系。

他们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后,连坐在马背上的咸毓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太阳晒焦了时,他们终于快要来到那山脚下了。

不久之前远远望过来显得并不高大的两座山,此时却全然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野。

陡峭的山峰直冲天际,站在山脚下的人都只能仰头,才能望见原先的天空了。

空中飞过的鸟雀并不多,或许也是被这炎炎夏日热得一时不想到处飞来飞去了。这样显得此时有些空旷和寂寥。

此时的道上前后都没有行人,只有他们三人一马出现在了山脚下。

而他们脚下所走的官道便是通向两座山之间的缝隙,瞧着像是天然而成的一条巧妙之路。在咸毓眼里,放现代都可以搞一个“几星级的旅游观光景点”了。

她伸手遮盖在双眼之上,迎着日光眯着眼观赏了起来:“这可真是鬼斧神工呀!”

可此时也只有她还在欣赏大自然的魅力了。

连一旁年纪比她小的蓝景眼下都产生了一丝顾虑。

他不由地出声提醒道:“阿兄,你不觉得此处,极有可能出现……”

咸毓还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蓝景欲言又止后面的半句话是什么内容,于是问道:“极有可能出现什么呀?猴子吗?”

蓝景:“……”

他虽然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但也因此消减了心中不少的惴惴不安。

他再次连贯地说道:“我担心有如此两山之间的优势,若有人定居于此,那我们……”

“我们便能见到吃食了!”咸毓惊喜地接话道。

刚才他们说这里没有戍守的关卡,她已经空欢喜一场了。没想到还是有希望的吗?

只要有人在这里住着,那不就是可以有问到吃食的机会了吗。

由于咸毓的感情太过于真挚,连蓝景都快要怀疑自己是否是在过于杞人忧天了。

接着他又看向另一位义兄。

而此时楚蔽的目光全然在马背上的咸毓身上。

见她满脸欣喜,他便也没再多言。

于是有咸毓的喜悦之情带领之下,他们三人朝两座山之间的官道上走去。

蓝景的心中七上八下的,他努力告诉自己,这条毕竟是官道,或许没有人马敢胆大到在此设伏做营生。

但方才一路上渐渐人际罕见的经历,使他也无法打消怀疑。

他心知肚明,他们三人越靠近此处时,便再也见不到什么客商的队伍了。这不就是此处的诡异之处之一么。

可是既然两位义兄并未生出折返之意,蓝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一同向前。

更何况无论他的担忧是否多余,他们三人一走近时,也不过是转眼之事。

烈日当头照。

却被陡峭的山峰遮挡住了一半的光线。

三人走在两座山间的官道上时,忽然吹起了一阵诡异的热风。

咸毓正觉得有些凉快,她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边的蓝景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冷了吗?”她不由转头问道。

说着还未等蓝景回答她,咸毓又回头看向了另一边的楚蔽。

因为她知道他也是个体寒之人。

但这风分明带着十足的热气呀,她也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觉得比大太阳之下凉快了些而已,这两人总不可能真觉得这风冷吧?

蓝景也不敢承认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他们走近两山之间后,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形势略显逼仄,使得他稍稍绷紧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并不是在家中娇生惯养的孩郎,那些江湖传说虽还未见识过,但也耳闻过不少,因此注定了此时的他就不如咸毓那么放松了。

可事实证明就是,再警惕也无用。

当两旁的山坡上不知从何处出现几道身影飞奔下来的身影之时,发现了的蓝景和也看见了的咸毓的神情其实也都差不多……都是不约而同地呆了呆。

咸毓坐在马上当然看得更清楚。

冲下来的并不是什么猴子,简直就是“猴大王”了。

只见这几人身穿布衣,甚至还搭配着纯天然的兽皮,一看就是打猎得来的。

根据这种穿搭,那么这几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真的有常住人口耶!咸毓顿时眼睛一亮。

她伸手拍拍一旁蓝景的肩,轻声说道:“你猜对了,这山上真住人。”

他们的肚子有救了。

蓝景却苦笑起了一张脸,快速回道:“阿兄,你瞧他们手上拿的是何物?”

咸毓定睛一看:“砍柴的刀!”

还记得当初她和楚蔽在那个三娘家借宿一晚时,她见过她家的砍柴刀。这年头都差不多的款式。

倒是这些人身子上批的兽皮,瞧着像是打猎的本事更高人一等了。

咸毓数了一下,冲下山的也正好只有三个人。

而眼下他们三个人中,楚蔽一贯不擅长交际,那只有她和蓝景上去和人套近乎了。

并且一般情况下蓝景这弟弟比她更擅长与人自来熟一些,而她又担心自己时不时会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所以她本以为蓝景是最合适去上前开个头与人热络的,但当她再次转头看向身侧时,发现这弟弟竟然也闭嘴成了哑巴。

“……?”这是怎么了?

咸毓也来不及出口问蓝景了,因为眨眼之间,那几个猎户已经冲到了他们前方的平地上。

这可怎么办?楚蔽的懒马也是个哑巴。难道他们眼下能说话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吗?

于此同时,跑下山的三人也正在打量着他们三人一马。

乍一眼看,眼前三人都长得年轻俊俏。

除此之外,便是略显安静了。

接着,他们三人又相视一眼。

其间有个蓄着络腮胡的男子将手中的刀插·进自己的裤腰带里,同另两个伙伴点评道:“倒是识趣之人。”

竟然见了他们都没个反应。想必稍后也无需多言,便能让他们得手了。

说着,他们三人也不浪费时间,上前走到了懒马面前。

就在这时,懒马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三人险些就要下意识往后退避了。

咸毓连忙手忙脚乱地拉住缰绳,开口皆是道:“对不住啊!我们这马是个哑巴。”

不过她心中实则在暗自感激懒马的。幸亏有了它这意外的喷嚏帮忙破冰,使得她顺利地说出了第一句开场白。

这可真是个好的开始。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他们不一会儿就能蹭到吃的了!

毕竟稍后可是要跟人伸手要吃的。咸毓就算是厚脸皮,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大的底。

因为她瞧着这几人也只是上山打猎为生的人,家里的底子一瞧便是普通人家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济他们三个“饿死鬼”?

他们已经饿了快一天了,到时候得胃口一定不小,会不会吃垮他们本不富裕的家底?

她这话说得颇为客气,令眼前的三人的神色古怪了起来。

他们再次上下打量着这三人,一旁晒得肤色颇深的男子也和方才络腮胡说了差不多的话:“相貌倒是不错。”

只不过怎么上上下下不见什么值钱的家当呢?

蓝景闻言,顿时成了惊弓之鸟,他一咬牙,打算无论如何也得保护好马背上的义兄。

眼下只有他一个人极为后怕。

早知如此,他不该放任义兄坐着马背走进此处,若是方才这些人是从山坡上射箭,那马背上的义兄岂不是最危险的?幸亏看这几人身上只有砍柴的山刀,并未携带弓箭。

蓝景紧张得难受极了,顿时脱口而出问道:“你们是何人?!”

这话终于让眼前的三人舒服了些,不然他们都快要在心中称奇了,得亏眼下还有一个上道的小子。

那络腮胡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们是何人,你以为呢?”

这不明晃晃的嘛。

蓝景浑身一震,立即伸手护在马背上的义兄身前,以防这些人忽然动手。

咸毓感到一丝莫名其妙,她轻声问蓝景道:“你这是作甚?他们难道是打劫之人吗?”

正在手摸砍刀的三人俱是一噎。

黄黑皮男子反问道:“我们难道不是打劫之人吗?”

咸毓一愣,跟着问道:“就……‘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那种?”

说着她觉得这话有点儿变扭,于是又挠了挠自己耳侧的湿发,再次纠正道:“啊,应该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这前后顺序才是对的。

刚下山的三人:“……”

他们从未听过此话。

还未开过口的另一个人凑近络腮胡和黄黑皮耳边,沉声说道:“此人不会是个痴儿?”

咸毓眨巴眨巴眼睛:“我听得见。”

三人:“……”

咸毓觉得自己比他们有礼貌多了。

而且这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傻,难道以为她听不见吗?他们这种行为才傻呢。

但她不希望双方的关系就此闹僵,而且她也是个好脾气之人,所以倒也没有因此生气。

咸毓索性转头直接问楚蔽了:“他们三人真是打劫的吗?”

为什么?

这话问得,络腮胡都不耐烦了,他们在此多年,头一回在这种关头还受人莫名其妙的质疑?!

“我们怎就不能是打劫之人了?!”

难道非要他们自我介绍吗?显得好没面子啊!

咸毓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的答案了,也只是和楚蔽相视一眼,然后在马背上坐直了。

楚蔽恍然间好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亦是猜到了,许是她在这之前都以为此处住的只是山民罢了。因此听了对方自己承认了身份,难免有些失望。

确实如此,咸毓此时有些低落地打起精神来说道:“可是我们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们抢了呀。”

三人:“……?”

他们险些都要翻白眼了。

但此人说的也是实话。他们方才冲下来之时,其实也瞧出来了。不过他们还是颇为谨慎的做派,黄黑皮上前一步,凶起一张脸质问道:“身上也无银票?”

咸毓摇摇头。

蓝景跟着也摇摇头。

楚蔽索性垂头不理人了。

他们三人身上穿得也不富裕,咸毓和蓝景穿得还是楚蔽顺来的哪家人的旧衣裳,楚蔽身上则是蓝景包袱中较为拿得出手的了。

而他们三人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确干净不到哪去。

若不是先前并无其他山头,乍一眼瞧还以为已经被抢劫过一遭了呢。

总而言之,仔细瞧来,这一行三人不过是靠着自身年轻俊俏的面皮才支撑着隐隐约约的气度,从而未显得过于狼狈。

眼前的三人又相视一眼。

络腮胡沉下心来,再次同左右的同伴说道:“长这般的,总归是有钱人家才生的出来之辈。”

言下之意,他们或许可以考虑到绑票。虽然他们先前还未干过这码事。但他们先前也从未遇过两手空空的行人。

他们想得已经颇为深远了,咸毓却还在试着问最后一遍:“你们真的是一直在这里打劫之人吗?”

三人:“……”

络腮胡气得拔出了自己腰带上的砍刀,却被一旁的另一人制止了。

这第三人原来是个左撇子,他极为顺利地拿走了络腮胡手里的砍刀,并不人同道:“你何必与他周旋?”

络腮胡顿时嗓门都粗了起来,朝咸毓指着自己的脸,大声说道:“我长这样的难道还不像是打劫之人吗?!!!”

咸毓还真的不太能赞同他的这个观点。

因为她以前的职业和人的样貌极其相关,她见过很多默默无名的“反派专业户”前辈老师们,他们都长着一张“坏人脸”,但实际上片场幕后的他们都既专业又和蔼可亲,都是“人不可貌相”的典型代表。

包括咸毓吧,其实她此时光顾着心虚稍后怎么要吃的,但她面上还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已经是凭借了她一张纯良的脸了,而其实真面目却是她自认是一个厚脸皮之人。

由于咸毓一直一本正经的质疑,气炸了的络腮胡身边的左撇子终于率先承认道:“这位小郎君好眼识,我们的确并非回回打劫。”

为何一直不承认这一点,那是因为谁也不愿同外人坦白自己的“怠惰之处”。

可他们本就不是走正途之人,世上勤奋到毫不懈怠之人早就汲汲营营地去繁华之处争得功名利禄了;而他们这些个不就是想心安理得得偏居一偶,抢点不义之财罢了么,那又何必回回点卯似的都抢劫一番?自然是有兴致时现身,犯懒时便不冲山下来了。

但这个事实歪打正着地被马背上之人点破之后,连从不觉得打劫丢人的络腮胡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丢人滋味。

可身旁的左撇子已经毫不在意地承认了,络腮胡顿时破罐破摔地喊道:“是啊!我就是懒汉一个!又怎么着了?!”

咸毓眨巴眨巴眼眼,摸了摸手下的马鬃,心平气和地说道:“没什么呀。”

真的。她并不觉得偷懒可耻。

“对了,”她给主动他们介绍自己身下的马,“这不是巧了嘛,我们这马叫‘懒马’。”

络腮胡:“……”

他的砍刀呢?他的砍刀呢!

他一把揪住身侧的黄黑皮,急问道:“他是不是在骂我?!”

黄黑皮生怕络腮胡气昏了头,眼神不断示意左撇子,让他千万别还络腮胡砍刀。

没必要意气用事,这一点他们还是冷静着的。

左撇子自然做的到,因为他可是左撇子,因此他左右两只手各握紧两只砍刀还是很稳的。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们三人也是从未料想过的。

与此同时,咸毓也是并不希望见到的。

络腮胡等三人从未遇到过马背上之人这般性子温吞的,只有一旁脸上藏不住惊慌的小子才是正常人吧?

剩下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像是个哑巴,但他们方才也未留意听,到底是眼前这匹名为“懒马”之马是个哑巴、还是垂头之人是个哑巴来着?

络腮胡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咸毓道:“你下来!我们要搜身。”

看来是不信他们身上真没银票了。

因为他们三人长得干净俊俏,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模样,然而他们几乎没有多少行装,所以耐不住络腮胡他们会因此合理怀疑这三小子是否藏着便于携带的银票了。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接受这三人或许真是身无分文的结果。

可是咸毓他们三人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官道上饿了一路。

这三位不信邪,让他们搜一下死了心也没事。

但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咸毓的女儿身,她当然不能让对方上手摸。

而且连唯一不知情的蓝景都上前拒绝道:“凭什么你们想搜便让你们搜啊?!你们又不是官府之人!”

那络腮胡也是来气,他反问道:“你这样子,说明你们许是真身藏银票!”

蓝景也是一肚子气:“我们身藏银票就好了!”

才不会可怜地饿了许久的肚子。

但这话听在对方耳朵里,还以为是有银票就会拱手交出来的意思了,这倒是让络腮胡消了些气。

而且一旁的左撇子也一直在拉他的短褐,显然是在拉着络腮胡的臭脾气。

这三人中属左撇子脑袋最为灵清了。他们众人只不过是在这两座小山头间混口饭吃罢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必要闹到谋财害命的地步,最好的方式不过是抢点钱财,不至于逼人交出命·根·子。

这样一来,那些来往被抢过的客商们日后也不会一直记着仇,假以时日也算是揭过了。

那些客商大不了日后不来他们这条道上了。毕竟来往此路的,大多都是富庶的客商大户,丢的那些数目对于他们也不过是塞牙缝的罢了,犯不着大动干戈地报官报复他们。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如此的路数导致他们两座山头间的官道上来往的客商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少了。

这也是算是个长久以来的遗留问题了,他们如今虽不至于过不下去日子,但的确也是日渐收入变少。

这都是些伤心事了。

就算他们心知肚明、面上不显,但身着的衣裳也可以看出一二。

凉快的都在给家中的妇孺稚儿穿了,他们只能披上秋冬的兽皮。

需知如今还是盛夏呢。还不是因为衣物也是消耗品的缘故么。

但是此时马背上之人,哪壶不提开哪壶,忽然看着他们身上的兽皮,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真的皮草吗?”

因为咸毓的眼神好奇得过于真实,也不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亦或是阴阳怪气。

但她当然没想到,她一直都只是为了和他们套近乎,但结果马屁终究是拍在了马腿上。

眼瞧着这三人就像是中暑了似的,脸上的肤色又深了一层。哪怕其中最黑的黄黑皮男子,此时咸毓也还是看得出来他又红了一个色号。

怎么了嘛?

咸毓从来没有和人交流这么不顺利过。

但现在一旁的楚蔽社恐,一旁的蓝景有点儿胆怯,只能由她一个人继续和他们尬聊呐。

咸毓的确并不害怕这三个自称打劫之人,因为人的气场还是看得出来的,对方并不是冥顽不灵十恶不赦之人,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所以按咸毓的看法来讲,这一类属于“民事犯罪”、还没到“刑事犯罪”的地步吧?

而且她现在大脑的思考逻辑不得不跟着肚子走了——原谅她已经快要饿得失去理智了。再不要点吃的,她可能脸皮会越来越厚……

见着三人绷着脸不说话的模样,咸毓继续主动找话题道:“对不住哈,冒昧问一句,你们眼下是‘淡季’吗?”

不然干嘛还要再他们三个浑身穷得叮当响的人身上一直不放弃幻想出来的希望呢。

他们是真没有任何的钱财了。除了楚蔽那一把精美的匕首,但也不能亮出来,毕竟是武器,不然会误会成他们这方想要撕破脸的。

三人闻言俱是一怔,黄黑皮不由地问道:“何谓‘淡季’?”

一旁的络腮胡生无可恋地拉住了他:“我都听明白了,你还不懂吗?”

在这里做营生的他们这些人,学识当然是层次不齐并且不怎么高的。

但往常他们也从未废过如此的口舌。以往都是抢了钱财之后走人便是了,眼下却只是面对两手空空的三人,对方其中一人竟然还一个劲地戳他们的短处。

关键是那马背上之人瞧着好似还真是无心的,这才让他们浑身闷气还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脑子较为灵清的左撇子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他朝二人提议道:“实在不行,抢了他们的马也成。”

就算没有实用的银两,但得一匹马,日后山头上的人也多一条出行坐骑,也算是他们获利之处了。

咸毓一听,顿时不答应了。

这可是她给楚蔽好不容易买来的马,抢什么都可以,最不允许他们抢懒马了!

于是她连忙说道:“这马都不大健康,你们都要抢吗?”

这人没回这幅口气说话时,络腮胡都觉得此人在鄙夷他们穷酸到捡垃圾似的了。

他反问道:“怎了,这马难不成还得马瘟了吗?!”

他就不信此人还会撒这种谎,他就算学识不高,但还瞧得出这匹马还没瘟呢。

咸毓立即耐心地解释道:“懒马他不会叫,是个哑巴;而起一躺下之后就很难再起来了。”

络腮胡等三人:“……?”

咸毓知道这个事实虽然离谱得不像是个真的,但差不多也都是事实了。

懒马的确也不会叫,而且躺下后不愿起来差不多也可以凑活成一个事实。

于是她转头拍拍垂头安静的楚蔽,轻声道:“我要下来。”

一旁的蓝景此时不是太紧张了,他回过神来,连忙阻止道:“阿兄,你真要下来吗?”

他觉得眼下义兄还是在马背上较为安全些。

咸毓转头朝他点头回应道:“他们有点儿不相信呀,我让懒马给他们表演个‘躺下后就起不来了’。”

她的宗旨就是和这些人套近乎。

可能是一直坐在高大的马背居高临下的和对面三人对话的缘故?才导致双方沟通交流接触得不顺利。所以咸毓是想着正好可以顺势下来和他们再好好套套近乎。

至于懒马的表演方面的压力,咸毓还是有五成以上把握的。

咸毓扶着楚蔽的手,僵硬地从懒马背上爬下来后,轻声建议楚蔽让懒马躺下。

因为显然懒马最听的还是和它最有缘的楚蔽的话。

果不其然,楚蔽低声一句话,懒马还真原地躺下了。

然后楚蔽的任务就完成了。

咸毓眼神示意下一个上场的是和懒马略显不对付的蓝景。

蓝景机灵地领会了义兄的眼神,他立即上前,去拉懒马的缰绳,催促道:“你快起来!”

口气和昨夜那几回如出一辙。

而结果竟然也是一模一样。

蓝景也是个敢于冒险之人,他接着便甩开缰绳,弯腰伸手抱住懒马的大脑袋,扬声道:“我让你起来!”

拉着拉着,他实则也生出了一股子当真的力气来。

毕竟昨夜够他受气许久的了,导致他此时的演绎不用刻意,都十成十的逼真。

而这匹懒马的反应也如昨夜毫无二致,就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对面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会如此?

他们也是头体会见到这种状况。

络腮胡不可置信地指着地上赖着不起的马:“这马怎这般之懒?!”

这下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用场都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了。一匹犯懒的马,那便不利于他们日常偶尔骑出门了。

而他们养一家老小已经不容易了,一匹懒马还真当养不起了。

咸毓还好心地解释道:“懒马就是如此,为何这样,你们只有问它了。”

她真的也不知道呐。

算起来他们和懒马相识也不过是一日不到的时间呢。

三人:“……”

他们咋问?

左撇子谨慎地上前一步,左手拿着两只砍刀,右手来到地上拉起缰绳,试着也来拉懒马。

接着他直接将两把砍刀都插·进腰带里,如蓝景方才那一般双手去搬动马头,可是结果仍然是方才的面貌……

懒马还是十分不给他面子,丝毫没有愿意起来的意向。最后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它实则也累了一路了,除了偶尔吃了点儿新鲜的绿草之外,今日一直都未停歇过,着实有些累了。

因此哪有刚躺下便让它立即起来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咸毓:这真的很在理了,我+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