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304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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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儿正说完, 就看到从自己背后覆盖过来一片阴影,她转头看见忽然出现的咸毓,顿时一惊:“美人怎过来了?”

一旁的明月也有些尴尬。

咸毓回想了一遍方才听到的消息,面上淡定地说道:“……我饿了。”

团儿连忙起身道:“美人稍等, 奴婢这便……”

“你两方才在聊什么?”咸毓还是没忍住。

团儿也一时回答不上来了:“奴婢, 奴婢方才只是说了些胡话罢了。”

“哦?”咸毓闻言,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过她也想着,若是真有什么旨意, 这两人总不可能瞒着她吧。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 眼前两人自己先绷不住了。团儿想了又想,只能胡诌道:“回美人,我们、我们在聊女儿家的事。”

唠这咸毓就不困了。她甚至没考虑这话的真假, 因为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她难免有些好奇地上前一步, 左看看右看看:“是吗?团儿你有心仪之人了?还是明月?”

明月和团儿相视一眼,一时有些认栽了。

明月觉得其实方才两人坦白从宽,直接同美人交代她们背地里在谈论为美人争宠之事,美人宅心仁厚, 兴许也不会责怪她们两。现在倒好了, 她们两胡诌的结果便是还需继续胡诌下去。

或许也是因为咸毓这几日面上一直风平浪静, 才让两人下意识地不敢主动提及正事。反倒是还被经美人误会上了。

这时, 咸毓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八卦地问道:“怎了?不好意思说?”

团儿脸上一红,她求助地看向明月。

明月眼睛一闭, 咬牙率先说道:“奴婢……奴婢……”

她还真没有什么心仪之人, 要是眼下胡乱捏造也不成呐。

于是明月转而说道, “经美人, 下月便是七夕了,奴婢和团儿便随口聊聊……随口聊聊。”

在这之前咸毓倒也没留心最近是什么日子了,听明月一说,她反倒更好奇了:“七夕?”

团儿尴尬一笑:“是啊,今夏多了个闰月,下月才七夕。”

咸毓更好奇地是:“那团儿你心仪谁了?”

团儿:“……”

咸毓也头一回打听她们两这事,所以她觉得她们两此刻看起来有点儿害羞很正常,但她觉得自己也不可能是个不开明之人,如果团儿今后想离宫的话,她保证会支持团儿的决定的。

所以眼下她只是想能够知道是谁而已。

这种事咸毓以前根本没有操心过,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摆在面上了,那她再懒也得负责了。

“明月呢?”咸毓又看向明月,“你也有心仪之人?”

明月一个头两个大:“美人不是饿了吗?”

咸毓点点头,嘴上却还是问道:“你们都不想说?”

“……”明月和团儿答不上来。

“无妨,”咸毓爽快地站起身来,“你们放心,七夕我给你们放假。”

明月和团儿:“……”

*

半下午时咸毓午歇醒来,窗外明媚的阳光中带着一阵微凉的秋风,她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正要支起脑袋来时,隐约听见了外间两个人小声地对话。

“明月姐姐,方才误会大了,我们如何向美人解释?”团儿小声问道。

明月却已经有些破罐破摔了,她直接回道:“算了吧,兴许经美人转头便忘了。”

咸毓:“……”

这倒也没错。她如果抛在脑后的话,眼下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但这会她还是将早上的事记在心上了。

“可是,”团儿纠结地问道,“美人不是还要给你我七夕添一日假吗?”

明月颔首,沉声道:“也罢,团儿你也瞧出来了,经美人瞧着无意处罚宫人私通之事。”甚至瞧着还是支持的态度,“那你我何必慌张。”

虽说有欺瞒之罪,但眼下看来,也只能这么误会下去了。

两人起身,拿着绣到一半的针线篮子,走出了殿外。

团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团儿姐姐,你我过什么七夕?我不该过吧?”

明月又回头望了一眼寝殿。她出于警觉性,总觉得里头的经美人好似转醒了,于是她才动手拉着团儿走了出来。

她闻言也走神地回道:“随你。”

当然,她也不过。

两个人在凉亭下练起了绣活。

明月刀工了得,至于针发……也只能算是稳准狠,因此在绣活上还得仰仗团儿。

可惜团儿的绣活也马虎。因此两人眼下也算是闲来无事勤加练习了。

等到咸毓慢吞吞起来后,也好奇地想要加入。

她刚才醒来时脑子没醒透,对团儿和明月说的那几句话一知半解,眼下看到两人在凉亭外做刺绣,好奇心便又上来了。

“你们在绣什么?”咸毓觉得她们肯定是在绣什么荷包,等着七夕送给心仪之人。

团儿拿着绣绷,转念一想,顿时心生一计。

她不再纠结眼前的经美人会误会什么了,而是朝咸毓邀请道:“美人也想绣吗?”

咸毓脚步一顿,立即回道:“我还是算了吧。”

她是该会刺绣呢,还是不会刺绣呢?

但反正事实她本人是不会这门专业技术的。

“我看看你绣的?”咸毓朝团儿说道。

团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绣绷,上头还只有一片绿叶,她这便点点头,并且诚邀道:“美人不如也绣一个送陛下吧。”

自从咸池殿得宠之后,团儿为咸毓考虑的“事业心”越来越重了。

这一点不光是明月看在眼里,连眼下咸毓也听到了。

明月倒是见怪不怪,咸毓却还有些不适应。

“我送给……?”

怎么可能。

她肯定是买个现成的。

眼前着团儿好像真有此意,咸毓躲闪不急,推开了团儿递过来的绣绷,反过来说道:“哎团儿你自己绣吧,你原是想送给谁的?”

团儿一噎,连连回道:“奴婢眼下只不过是练练手。”

这时咸毓终于看见了团儿的手艺。

但她对这方面没有专业的见识,只觉得团儿眼下绣的东西已经非常不错了,她这便鼓励道:“我瞧着不错,团儿你这是要绣一对鸳鸯吗?我瞧着可以绣这儿。”她指了指。

……没打算绣鸳鸯的团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然而如今宫中照理也不会过七夕。

因为无论是嫔妃还是宫人,只要入了宫,怎还能再过女儿家的节。若是皇子皇孙倒另说。可如今皇宫中顶多只住了皇帝和几个嫔妃。

因此说起来,咸毓以为可以大张旗鼓的事实则说起来也算是“在宫规上走钢丝”了。

不巧的是咸毓并不懂这些,直到约莫又过了几日,眼瞧着已经到了所谓的七夕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宫中一点儿节日的气氛都没有。

她这才反应改过来,宫里和宫外的大不同。

若是在宫外,想必这一日街上必定热闹非凡了。

不过也是因为如今皇宫冷清的缘故,不然甭管什么节,大可以有哪殿的主子张罗着半个宴席聚一聚,可显然如今后宫中人也无人有此意。

位份较高的两人,裴顺仪一向不爱张罗事,吕芳仪倒是考虑过,但想想也罢了,终究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因为如今一朝之变,众人的心思还在回味上一场宫宴上之事。

眼瞧着那咸池殿的经美人已经独得圣宠了,众人翘首以盼着接下来的演进,可却等了又等,一点儿都没等到下一茬。

陛下的心思是难猜。可她们也没想到咸池殿的经美人也是个闷葫芦,竟然也不出来耀武扬威一二,弄得好像上回宫宴上的那一面从未发生过似的。

……

承香殿内。

“得了便宜也不吱声。”梁才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回在背后非议经美人了,因此她身边的宫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梁才人享受的便是,当路过听了一嘴的朱宝林面上默默吃瘪的脸色。

有的人一朝得势,也不见得再和自己的好姐妹亲近了呢。

梁才人笑不达意地主动招呼门口的朱宝林:“呦,出门呐?找你咸池殿的‘经姐姐’?”

朱宝林抿了抿嘴,竟然也回呛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梁才人讽刺地笑道:“你就不必装模作样了,你不承认的话,那便不是了。”

这段时日她怎会不清楚朱宝林的进出,若是对方真去了咸池殿,怎还会是这幅脸色。

因此显然如今朱宝林也未再与经美人亲近过了。

梁才人幸灾乐祸地转身。

身在后宫,怎会有什么姐妹情谊。也就经美人朱宝林这般愚蠢之人才会整出以往的假把式。

可紧接着,她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宝林!你瞧谁来了?”殿外响起了朱宝林贴身宫女吉喜的欢快声。

经美人忽然造访承香殿,可把吉喜惊喜的。

她探头探脑看向咸毓身后:“咦?团儿呢?”

咸毓摆摆手:“她过七……啊她手头还忙,我便自己过来了。”

其实事实是当咸毓意识到宫女过七夕并不是能光明正大的事时,她便有心帮着掩护,然后让团儿放心大胆地追爱去吧。

所以她寻了个由头,自己来朱宝林这儿。这样也能给团儿和明月她们更多自由的空间。

朱宝林跨出门槛,遥望着走过来的咸毓,轻声教道:“经姐姐。”

咸毓摸来这边也废了老大的里,眼下还边走便往回往一眼背后的东殿,小声问道:“梁才人也在吧?”

朱宝林终于莞尔一笑,上前迎道:“经姐姐快进来罢。”

咸毓来这里也想要不瞒着朱宝林,因此她走进去后就同朱宝林坦白了来意。

朱宝林和吉喜闻言,果然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咸毓虽然预料会是这样,但她本人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还笑着朝吉喜打趣道:“小吉喜,你可也想过七夕?”

可能对于旁人而言显得有些胆大妄为了。但在咸毓看来,眼下在宫中让团儿她们过七夕,就像是现代年轻人过洋节一般,只是图一个热闹罢了,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吉喜自然一点儿都不敢应下。

她一边上茶,一边转而笑着赞道:“几日不见经美人,经美人越发光彩照人了。”

咸毓笑着回道:“几日不见吉喜,吉喜越发嘴甜了。”

如此你来我往,倒是将一旁的朱宝林逗乐了。

“经姐姐来得正好,原先杜婕妤约我过去小坐,眼下我可有借口了。”她直言道。

咸毓当做自己没有听说过那日的事,她疑惑地问道:“这成吗?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

其实那一日若果杜婕妤执意要进殿,她也不介意招待她们俩。哪怕杜婕妤有什么想打听的话。

朱宝林闻言一怔,到底是摇头道:“经姐姐莫去,如今经姐姐得宠了,杜婕妤兴许存着许多话想问你。”

咸毓闻言一顿,其实也很好奇:“你没有吗?”

朱宝林缓缓摇头,回她道:“左右不过是……打听经姐姐当初在行宫时如何讨得了陛下的欢心。”

“咳……”咸毓放下了茶杯。

虽然知道可能绕不开这个话题,但朱宝林眼下说得倒也直白。

接着,朱宝林竟然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这些了。正巧经姐姐眼下得空,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咸毓点点头:“好啊。”

她也熟悉朱宝林并不是像她一样能一直宅着不出门的,以往朱宝林便时不时寻她随处溜溜,今日咸毓既然本就是为了给团儿她们放假而出来的,她本就也不急着回去。

后宫很大,但后宫也左右不过是些亭台楼阁花草水榭。

以往咸毓懒得动,也没陪朱宝林走得有多远,眼下两人打定主意暂时不去杜婕妤那喝茶了,于是朱宝林便下意识绕远了走。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望东边走了不少的路,直到咸毓抬头望见陌生的建筑时,她转而问朱宝林:“这是哪儿?”

她反正是不认识。

光咸池殿和承香殿的距离已经是她尽力而为能够逐渐认识的路径了。

朱宝林抬头回道:“经姐姐,前头是佛光寺了。”

咸毓也望了过去:“嗷……”

她瞧着前头的几层楼确实不像是什么宫殿,原来宫中也有寺。

既然如此,朱宝林便说道:“经姐姐,我们过去上柱香?”

“好啊。”咸毓应道。

她本以为七夕佳节,也不可能还有谁来这里了,但等到和朱宝林走进之后,两人顿时觉得不巧——她们竟然意外撞见了不少人。

两道修长的人影渐渐走上前来。

还未等咸毓和朱宝林反应过来,其中的人已经先声夺人,抢在了最前头打招呼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经美人。”

咸毓眯眼一眼,有些茫然地问朱宝林:“他……”

来人面上一黑,直接问道:“经美人莫说已经不认得本王了。”

咸毓尴尬地摇摇头。

她还真记得。

这人是楚雩。上一回见他……还是在北苑马场之日,这人与她赌比赛还输了。

而且比起这个曾经与她有过不欢而散赌博经历的楚雩,此刻让咸毓头皮发麻地则是楚雩身边站着的另一人,楚霰!

这两人瞧着也是过来上香还是旁的事,咸毓不知道。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有点儿倒霉,怎么就正好和这两人撞了个正着呢。

可惜佛光寺的大门的确只有一个,因此咸毓眼下懊悔也没有必要了。

毕竟是见了后宫嫔妃,比起楚雩的混不吝,一旁不苟言笑的楚霰只是微微朝两人颔首致意,倒也矜持地没有开口说话。兴许也可能是因为咸毓和朱宝林的位份偏低,他也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咸毓的内心却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好吃懒做几个月,从一开始的认命到进来发现如今的剧情进展已经走偏了为止,一直以来,她打起精神来的时刻也是屈指可数了。而且在此之前她也在潜意识以为她好像可以一直做个平平安安的懒人下去了……但当眼下同楚霰碰了个对眼后,她那宛如如影随形的警惕感突然再次重现。

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就只是因为眼下见了楚霰一面,就得罪了楚霰吧?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进展到日后自己领盒饭的剧情?

咸毓也打算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本着少说少错少得罪人的想法,眼下不如和朱宝林赶紧离开算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边的楚雩像是瞧出了她要逃似的,竟然继续说了起来:“经美人得宠了就是不一样,见了人都不开口了,是不惜得赏赐我等几句金口玉言吗?”

咸毓脸上露出一抹僵笑。

这位有没有看到,自己旁边的楚霰不是也没有说话嘛!

可显然这楚雩是不想同她好相与的样子。

或许在他眼中的神情深处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不屑。正如眼下,他当着咸毓的面,凑过连来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说道:“这草包美人美则美矣,但也正是块木头,还不如我后院的有趣呢。”

楚霰委婉提醒道:“你慎言。”

楚雩浑不在意。

他又没置喙楚蔽的眼光,那么眼下这一句笑话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咸毓的确都听得见。

而且就算她不会觉得冒犯,一旁也听得见的朱宝林闻言后,面色也不大好了。

朱宝林扯了扯咸毓的衣袖,小声说道:“经姐姐,我们不如回去吧?”

“嗯。”咸毓点点头。

这正合她的意。

她也恨不得现在赶紧转身撒腿就走。

然而楚雩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忽然长臂一挥,出声阻拦道:“这是怎了?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上香?难不成要回去同陛下告状不成?”

咸毓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楚雩还不肯让她们走了。

她快速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方向,除了楚霰和楚雩之外,后头还立着几个人。看起来像是谁家中的家眷,带过来一起上香的。

楚雩顺着她的目光回头,脸上扬起了得意地笑容:“本王这几个妾室,不知比起经美人来说如何?”

楚霰凉凉地望了一眼楚雩。

他相信他应该也知晓,这话已经算是冒犯后宫嫔妃了。若论做拐弯抹角不敬当今,也不是不可以。

可楚雩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出自于他的胆大妄为。

身旁楚霰默默提醒的眼神他不是没有感受到。

但他说的充其量也不痛不痒的话罢了,有本事眼前的经美人较真,主动朝他发难试试?

而且楚雩下意识也有些抵触楚霰所谓的提醒。

他不想承楚霰的情。

正当咸毓都已经打算开口告辞的时候,楚雩朝身后的几个妾室招了招手。

“让经美人见笑了,我这几个小妾也正办不上台面,”他像是在当着面指桑骂槐似的,“你们几个,见了宫中贵人,怎还不吱一声?”

后头的几个女子便纷纷上来请安了。

咸毓平静的面色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但这是因为她瞧见了楚雩左拥右抱的两个小妾竟然都是小腹不平的样子。

方才站远时她没留心看,此刻楚雩有意炫耀,咸毓当然看了个明白。

“咳咳,”楚雩面带得意地介绍道,“本王这些个美妾偏嚷嚷着想要上香,为腹中的我儿祈福,这不正巧也碰上了我阿兄么。”

咸毓和朱宝林仍旧没有说话,两人一心想走人。

然而楚雩接着话锋一转,又朝向了咸毓:“哈哈,说来也巧,本王无心插柳,没成想刚纳的小妾肚子便如此争气,一个两个的,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呐!经美人?朱宝林,二位何不过来蹭蹭喜气?”

楚霰实则也不知道这楚雩到底发的哪门子疯。

近来楚雩没有娶正妃,竟然浸.**后院刚进门的几个小妾之间,这事也不是对外瞒着的。

总归只是其府内的私事罢了,楚霰本也并不在意。直到眼下,他似乎也看懂了楚雩若有若无的炫耀之意。

楚雩左手搂了一个有孕的小妾,右手搂了一个有孕的小妾,仿佛恨不得从背后用力地推凸两人的肚皮似的,意有所指地看向咸毓:“经美人?莫不是真哑了吧?”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言下之意仿佛在骂“经美人莫不是个肚子不争气的吧。”

再往深了意有所指,那就是在讽刺龙座上那位的不行了。

楚霰收回目光,开口说道:“我先走了。”

“哎?”楚雩竟然还拦住了楚霰,可见两人还真也是凑巧不约而同地在此时碰了个照面,“阿兄莫急,”楚雩瞧了一眼楚霰,接着问道,“听闻……阿嫂也有喜了?”

所以这人也不是永远都没有礼貌,譬如眼下他还是能僵硬地叫出嫂子的尊称。

而于此同时,咸毓记忆中“古老的”剧情雷达也响了起来。

另外还有她险些惊掉的下巴!

眼前的楚霰闻言也只是言简意赅地承认道:“嗯。”

楚雩搂着小妾的两只手紧了紧,面上却还是肆意的笑容:“这可不就巧了吗?”

楚霰静静地等着他,他大致已经猜到了楚雩近月来的作风为何如此了。

果不其然,楚雩像是大获全胜般地说道:“那排起来,阿兄们的孩子还没我后院日后生得早呢。”

他瞅了一眼越发呆滞的咸毓,自顾自继续说道:“况且本王双喜临门,阿兄和太子阿兄却各自只有一喜。”

此人嘴巴上的本事也是不小,竟然能做到让在场的人也变得不开心了。

不过比起楚霰冷下来的脸色,咸毓却差点失去了面部管理。

什么?

任云霓也怀孕了?!

刚才她脑海中还只是正在回忆起楚雩好像喜欢任云霓的剧情时,接着又被任云霓怀孕的消息砸蒙了!

乱了乱了,怎么一切都乱了。

不仅任云霏和楚承宇有了孩子,任云霓和楚霰也有了孩子?!

若不是现在过于警惕,咸毓真想看看楚霰的脸色。

男主不该是等到抢到女主之后才走后宫的剧情吗?

怎么现在就允许任云霓有孩子了?他不介意心上人任云霏的感想吗?

毕竟听着意思,任云霓好像也是刚有了消息,所以也不像是男主因为女主而赌气所为。

不管怎样,眼下的楚雩倒是暗自有些赌气。

他嘴角抖了抖,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我倒是……同喜啊!阿兄!”

楚霰也无意理会楚雩了,他临走前,直接同楚雩说道:“你还未有正妃,这些算不了什么。”

楚雩一噎,终究是吃瘪了。

咸毓下意识地想避让楚霰,所以她索性拉着朱宝林硬着头皮往相反方向的佛光寺内走去。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爬完了阶梯,等到走进佛殿内后,朱宝林才喘了一口气,后悔地同咸毓说道:“经姐姐,早知道我们便不过来了。”

然而眼下她们两人竟还是进来了。

来都来了,咸毓放松了下来,乐观地估计:“没事的,那两位王爷想必是已经上完香要走了。”

“嗯。”朱宝林也松了一口气。

得知咸毓今日给团儿放假后,朱宝林方才索性也没让吉喜跟着。两人本以为随意走走罢了,并不想撞见什么外人。

更何况方才的两位王爷身份敏感。连朱宝林心中也是门清,若不是有陛下的横空出世,方才的楚霰和楚雩肯定是名正言顺的“当今皇子”。有着一层抹不去的尴尬在,朱宝林自然也自始至终都想避而远之。

索性也不过是倒霉的一次狭路相逢罢了,咸毓不关心楚雩左拥右抱双喜临门,她倒是止不住地回想那一个个不一样的剧情。以至于陪朱宝林一起上香的时候,她都有些走神。

不一会儿,身旁的朱宝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杜婕妤……”

刚从蒲团上起身的咸毓闻言转过头去,也看见了杜婕妤。

今天杜婕妤竟然也来了佛光寺。

“……”

这下连朱宝林也有些尴尬了。因为毕竟是她决定今日暂且不去杜婕妤那儿喝茶。

眼下杜婕妤一脸和善地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道:“巧了,我原先想着早些回去招待朱妹妹。”

看样子是出门在外,还没收到朱宝林派吉喜提前过去传话的消息。

三人见礼之后,杜婕妤一如以往那般,笑着同两人说道:“既然眼下妹妹们正巧也来上香,不如在此坐下来喝一杯?”

咸毓其实有点想走了。

因为刚才撞见楚霰楚雩那一遭,总归是有些后怕,她不如赶紧回去算了。

而朱宝林眼下也有些迟疑。

自从她上回见识过杜婕妤突如其来的心切之后,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样,眼下她虽未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但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咸毓。

咸毓对上朱宝林询问她的眼神。

她默了默。

她的答案当然是能走是好,但若真留下来同杜婕妤叙叙旧她也可以接受。总归杜婕妤并不是那几个与她水火不容之人,并且之前对她也有所照拂。

朱宝林见此,也看懂了咸毓眼中的意味。

她思忖片刻,上前两步拉起了杜婕妤的手:“杜姐姐,不如妹妹我陪你走走?经姐姐她扭着脚了。”

杜婕妤闻言,看向咸毓关心道:“经妹妹可还好?”

咸毓明白朱宝林眼前这个折中的主意。

她便摇摇头,笑着回道:“无妨,我在此坐会儿便可,等你们回来后兴许我便好了。”

杜婕妤本想说她可以同她们两就在此殿中歇一会,但见咸毓面露疲惫之色,转而答应道:“也罢,那经妹妹好生歇息,我和朱妹妹过会儿便回。”

接着,朱宝林陪着杜婕妤一道出了此殿。

咸毓此时面上的疲惫倒也不假。她刚才和朱宝林一起走了不少的路,在佛光寺门口又受了惊,此时就算身边离了朱宝林和杜婕妤,她的脑海中还是闪现着短暂打了照面的楚霰的影子。

就算如今这人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但咸毓心目中他一直是个“大boss”的形象。

早前她见他不就是等于“见了阎王”么。

也兴许是因为她现在并非是无欲无求的心境了,有了所谓的七情六欲,对这个世界上也有了可以留恋的人……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坦然地面对自己注定的命运了。

不管刚才那个楚霰似乎好像也没怎么在意她,但咸毓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出于本能地犯怵。

而且这种淡淡的害怕其实也不是害怕楚霰这个人,而是害怕自己曾经身上的剧情。

也不知道在已经有不少剧情发生改变的如今,她的剧情又是否会绕回原来的设定呢?

这殿中也没什么宫人,咸毓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

她一边放松着自己发酸的小腿肚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起了楚蔽。

说起来她好像也一直还未和他说起过这事。

此刻她却想着,如果……哎,她至少要和他认真道个别的。

想到这儿,咸毓兀自愣了愣。

怎就想得这么不好了呢?

她侧头,望了一眼被供奉在正中央的菩萨。刚才她上香的时候,也是全程走神没求过什么念想,现在更是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怎么看也像是对菩萨不敬。但她倒也没有对此懊恼。

她缓缓仰头,看向了最上方菩萨的脸。

恕她脸盲,觉得每个菩萨都长得差不多,也认不出这是什么菩萨。所以现在恶补相关知识点也来不及了。她终究是求不了,那还是……继续歇一会儿吧。

这佛光寺瞧着也不小,朱宝林看样子会陪杜婕妤逛上一会儿。咸毓自然有等待的耐心。她并不打算趁着朱宝林带走杜婕妤的时候,自己一个个先行离开。再怎么说,也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直的道理。

咸毓缓缓打了个哈欠,一时也有些困了。

她停下了手上揉腿的动作,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渐渐打起了盹。

与此同时,朱宝林和杜婕妤也走了了佛光寺的阁楼上。

站在最高处眺望,虽然连甘露殿都望不真切,但佛光寺楼下的距离还是清晰可见的。

杜婕妤望见门口的人影之后,同一旁的朱宝林问道:“你们方才也遇见两位王爷了?”

朱宝林点点头:“正巧在门口碰着了。”

杜婕妤接着说道:“那便是了。我瞧着因当是我先来了一步,那二位想必是避嫌,便并未急着进来,而是让我先进来上香了。”

接着便是她上完香后还未过多久,便听见了经美人和朱宝林也正巧过来的声音。

朱宝林闻言,一时也有些感叹。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为何那个楚雩会朝她和经美人冷嘲热讽,但却对杜婕妤还有所礼待。

这时杜婕妤却又问道:“朱妹妹是和经美人一块来的吗?”

朱宝林顿时一怔,缓缓点头承认了。

杜婕妤眨了眨眼,忽然脸上泛起了笑意,她一如既往和善地笑道:“朱妹妹这是何意?先前那日你说得话我可都听进去了。况且我的心思也不难猜,想必也也知晓。除那之外,我并无旁的心思了。”

朱宝林忽然之间也感到了一丝疲惫。她那日说了什么?她那日的确也说了不少的话,但都是一些劝说和僵持之言,又有什么话值得杜婕妤听呢?

更何况杜婕妤乃是婕妤之位,而她也不过是一介宝林,她怎敢反过来教杜婕妤什么?

至于杜婕妤一心好奇经美人如何得宠的心思,的确也再正常不过了。想必这个后宫之中,除了杜婕妤之外,也不缺对此好奇之人。

朱宝林摇头说道:“杜姐姐,我也并无旁的意思,那日是我自己后悔前往咸池殿了。”

杜婕妤一顿,“朱妹妹还说并未放在心中,眼下不就是还未……”

“杜姐姐,”朱宝林忽然打断了杜婕妤的话,“眼下兴许经姐姐已经走了。”

杜婕妤一怔,明白朱宝林的言下之意。

朱宝林这是在像她承认她是有意支走了她。

她面色虽未变,但也顿了顿后,才笑着说道:“好啦,你啊你,倒真是倔强。”

杜婕妤如此亲昵之言,使得朱宝林有些不习惯,但最终还是接纳了杜婕妤的善意。

杜婕妤一向与人和善,从来都不与人有龃龉,而她们之前也并未闹僵,眼下倒还是能重新相安无事的在一起观赏风光。

此刻也算是杜婕妤有所退步,朱宝林也恢复了以往简单的心思,两人相携下了楼。既然默认经美人已经离去,她们便也一同出了佛光寺,朝凝阴阁走去。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咸毓还在佛光寺,根本没走,而且才不一会儿,她已经睡着了。

身下前后垫着几张蒲团,咸毓也不会被坚硬的地面咯着,而且由于本该用来跪拜的蒲团质量太好,咸毓逐渐倒下之后,感受到了宛如床垫一样较为舒适的体验。

说起来她也不是没有睡过咯着的地方,那便是以前和楚蔽在赶路途中一起睡马车的时候。

当时两人出行的装备极为简单,马车内也不可能像皇家制式那般柔软舒适,当初两个人可谓是完全靠着相拥而眠来抵消挤在不适的马车内歇息的麻烦。

她倒还可以凭借身量小的好处有时候都枕在楚蔽身上了,也不知道他被垫在底下时会有多么不适?

渐渐地咸毓又做起了梦。

可能是太累了,她在梦里还是打算要休息的时候,但她是和楚蔽一起坐在了窗明的沙发上。

柔软的现代沙发比蒲团更适合休息,她也不再理会楚蔽,而是一个人又懒洋洋地躺了上去。顶多还好心地同楚蔽说道:“你还不睡?”

楚蔽淡淡地回她道:“还早。”

她闻言回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睡?”

楚蔽淡声道:“你自己瞧瞧眼下是什么时辰。”

瞧就瞧,她倒要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他要是还不休息的话,她就先睡了。

接着她也没看几点钟了,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也许是言不由衷,她睡着之后也没放下心来,下意识惦记着还没睡的他,以至于才没一会儿她就有点儿转醒了过来。

咸毓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冰凉的地面。

正在辨别垫在自己身下的是床垫还是沙发的时候,她忽然眯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昏暗。

接着她才发现她竟然睡得脑袋都倒进了供奉菩萨的香案桌底下。

“……”

得亏这殿里没有人。不然那还得了。

咸毓慢吞吞地勾起了两条腿,打算坐身来。

可就在这时,她听见殿外响起了不小的动静,像是有人走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睡麻了脚,还真当不能立即站起来了。

眼瞧着可能又得尴尬了,咸毓索性连忙蜷缩起了身子,侧身完全躲进了香案桌下,盖好了布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