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靈堂內, 滿眼皆是素白的一片。
陣陣輕泣聲中,任雲霏兀自沉默地跪在前側的蒲團上。
白日太子妃回娘家,任府做得了主的幾個血親都各自忙得脫不開身,僅支了下人在府門外恭迎。
任雲霏先是去後院見她阿娘, 卻被丫鬟通傳說, 孟氏夜前忙北屋招魂儀式累著了, 暫需在屋內歇個半日睡會兒。
任家老太君的小殮已成,任雲霏回來後也親曆了大斂, 等到將屍身裝入棺材後, 眾人便轉赴停棺的靈堂繼續哭靈。
任家舊客絡繹不絕的來訪,任雲霏幾個大兄忙著張羅著事,過來一趟時也是匆匆交代了一兩句就走了。
說是今日阿耶忙著去衙門交接差事, 一切等阿娘睡醒了再說。
於是任雲霏跟著女眷哭了半日的靈,入夜後, 委實有些累了,哭不動了。
琴硯又忍不住走過來再次輕聲問道:“娘娘,還是先去用些膳吧?”
任雲霏搖搖頭,秀美的臉上帶著幾分疲倦, “不了, 我不餓。”
“娘娘你這是餓過頭了, ”琴硯愁著眉, “腹中必是空空如也, 您還是盡快進食,莫要傷了身。”
任雲霏卻罷手道:“我再跪些時辰。”
琴硯擰著眉退回了邊上, 剛要繼續候著, 餘光卻正好瞥見了由遠及近的一道身影。
“阿姐。”
一身素縞的任雲霏聞言回首。
任雲霓迎上她的臉的刹那晃了晃神。
分明是珠釵盡褪、素麵朝天, 眼下之人卻在燈下依舊華彩奪目。
任雲霓裝作麵色淡然地居高臨下迎著任雲霏的目光說道:“許久不見了。”
任雲霏跪坐在蒲團上, 仰著頭回了一句:“你來遲了。”
“是啊,”任雲霓不以為意般地應了一聲,踱步走到自己阿姐的身旁,捏著裙擺仿若意欲跪下,卻又是停下了動作,詫異地兀自說道,“瞧,我這來得急,還沒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