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鈐徹夜未歸。
這還是兩人同床共枕後,對方第一次夜不歸宿。
也不知是在跟那個王統領商議何事?
說起來,葉漣在聽見王統領三個字時的神色似乎不太對勁,還反複向他確認……
燕澤玉腦子裏裝著事情,更無睡意,輾轉反側從睡習慣了的床內側翻身到了正中央,直愣愣瞧著床頂。
今夜雲疏,月瑩悄悄爬進窗欞,透過紗質的床幔輕輕淺淺地灑在榻上,黑夜稍明,卻也並不刺眼,燕澤玉伸手在空中抓握,影影綽綽的月光落到白皙的手背上,像是在上好瓷器上蒙一層白紗,別樣的美感。
燕澤玉卻沒心思欣賞自己的手是否漂亮,掌心徒勞地抓了一把月光,握不實,手心、心髒,都空落落的——
他頭一次覺得這張床榻太寬闊,寬闊得像是少了什麽。
這一夜睡得不安穩,半夢半醒地浮在空中,天還蒙蒙亮時燕澤玉便起了。
“玉公子今日起得真早。”為他梳洗的婢女本想討巧兩句,結果梳發時晃眼瞧見了他側頸結痂的齒痕,語氣一頓,沒了言語。
燕澤玉精神頭不太好,沒留意到婢女奇怪的神色,勉強頷首,按了按太陽穴,指著一旁自己特意挑的衣服,道:“今日便穿這件吧。你整理好便出去,這裏沒什麽事了。”
燕澤玉默默端坐在紅木凳子上瞧著銅鏡中粉麵玉冠的少年——今日他特意挑了立領的衣衫,金線包邊的硬質立領將終於側頸的咬痕完完全全遮住,遠看近看都瞧不出端倪。
半晌,他還是沒忍住,側著臉湊近銅鏡,將立領往下撇了撇,直直望向鏡中的那一圈兒還泛紅的傷口。
燕澤玉曲起手指在看上去最嚴重的,似乎是辛鈐最尖銳犬齒咬傷的那處按了按,大約是已經過去一整晚,身體自動修複了些,這下子不算疼。
最近幾日也不知道黃曆如何,他倒黴得緊,先是咬了舌頭、劃傷手指,這會兒脖子又被狗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