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國安局是那種事情結束之後才來遲的警察型人物,辦事效率高,也抵不住戰鬥力不行。能打的全部跟自己人打起來了,其他能打的也全部打不過突擊者小隊。
局長也沒辦法呀,局長委屈。
特工早在戰鬥開始不久的時候就包圍了突擊者大廈,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直到戰鬥終止,才衝上樓來。國安局特工們萬臉懵逼地看著未記名墜樓。
什麽情況?他們倆不是一起來的嗎?
“雇傭兵,你做什麽?”地獄廚房的守護者最先反應過來,他聽得到烈烈風聲,裹狹著未記名快速下墜。唯二有飛行能力的都不能動彈,安東的盔甲已經基本報廢,根本不可能下去救人。
靈敏的四感並不能阻擋他心中驟然升起的恐慌,未記名確實是敵友不明,可也在關鍵時刻站在他們這一邊,阻止了紫紫先生的陰謀。雇傭兵這是幹什麽?
這個高度。如果是為了報複未記名剛才那一槍——該死的瘋子,這個高度不可能活下來,未記名可不像死侍,有無數次死而複生的能力。
未記名在下墜,很熟悉的風聲環繞身周,就像每一次跳傘時一樣。區別隻是這一次,身上沒綁降落傘。摔死這種死法,未記名也不是沒有體驗過,但到現在他還處於迷茫狀態。
為什麽把自己推下來?
忽然,有什麽東西從側邊狠狠撞過來,半空中一道紅影高速劃過,正正好好接住未記名,帶著他一起**了好長一段距離,在對麵樓頂上停穩。
那人鬆開手,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聲音年輕得過分:“對不起,先生,雇傭兵說情況很緊急啦,他們應該是往那邊去了。”正是穿著紅藍製服的蜘蛛。
他剛才和雇傭兵在複仇者大廈的A字燈牌上碰麵,雇傭兵告訴他不要輕易下去摻和,然後幫未記名追可能會逃跑的紫紫。當然,其中夾雜著許多不良詞匯和玩笑,在此略過不提。
未記名快步到天台邊緣,果然看見弓箭手幾乎是半扛著紫紫先生,進了一輛明顯隸屬於國安局的軍用車。外圍的特工並不能對紫紫先生造成任何威脅。事實上,除了送快遞之外,他們並沒起到任何作用。
剛才因為殺死雇傭兵,愣住的那段時間,完全杜絕了追上紫紫先生的可能性。未記名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浪費時間,完全想不到當時是怎麽回事。
他從未經曆過這樣的情感,隻覺得自己的反應是完全不合乎邏輯的。未記名原地坐下來,開始分析這到底是個什麽。
除了安東,所有突擊者已經被各自移進隔離間,索性紫紫先生的指令目前來看隻有“不要動”這一條。接下來的追蹤要交給國安局,不管紫紫先生的能力怎樣控製人心,他也沒辦法抹去車上的GPS裝置,當然弓箭手會知道怎麽做,但從線索中抽絲剝繭,就是眼前這些特工們會比較擅長的事情了。
“未記名先生,請放下武器。”國安局的特工們率先垂下槍口,表示自己並無惡意,情況與上一次已經大不同了,聽完突擊者中,唯一沒有被控製的安東·金紅的陳述,他意識到現在國安局需要未記名的幫助。
國安局長的準則,一向來就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在他領導下的國安局自然也是如此。未記名作為寶貴的“資源”,自然不能例外的。
未記名於是也放下了槍。他很快想到,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被追捕的逃犯,或者一個可疑人物。守護者和蜘蛛兩人都公然與自己合作,代表有英雄承認了他的能力和身份,並付出最基本的信任了。
假使他猜得不錯,國安局探員們接下來就要向他求助,這也是為自己將來打算的絕佳時機。未記名決定先發製人。
“探員,”他摘下三級頭,冰藍色眼睛盯緊了為首的特工,明明不是多占優勢的身高,但就給人一種壓迫感,“我認為你需要我的幫助,正巧,我也需要你的。”
“請說,”特工覺得那種初見未記名的毛骨悚然感又回來了,但自身作為百裏挑一的國安局特工,這一點寒氣遠遠不足以嚇倒他。
“我隻希望,我能以國安局朋友的身份來參與進這件事。”未記名也不打算以一個眼神止小兒夜啼,得到特工們的確認,就決定將這個話題輕輕放下。
他的最終目的,不過是在下一次跑毒的時候能沒有那麽多阻撓罷了,何況生物毒素的事情也要拜托綠綠博士繼續研究,讓國安局欠他一個人情也就足夠了。
“那麽合作愉快。”特工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從這一刻起,未記名就不再是國安局明目張膽的監視名單上的一員了。在能威脅到突擊者小隊、操控其成員的敵人麵前,對未記名的懷疑可以暫時放在一邊。
當然,獲得國安局暫時信任的未記名,第一樣福利就是像樣的武器。未記名對武器的要求精確到可怕,什麽步/槍、倍鏡、握把,乃至彈匣都有仔細要求。
雖然覺得這武器很是接地氣,特工還是驚歎於他對槍支的熟悉程度。未記名將槍支拆卸開來,一樣一樣檢視。遊戲中他沒機會,也不需要這麽做,現實生活中就完全不同了。
要確保槍械受到妥善的保養才行。
雇傭兵和特工在門口談話,說的大概是他死後複生、紫紫先生的命令就對他無效的事實。未記名感到安心。他平時不會這麽覺得,遇到最可靠的隊友時也不會。但雇傭兵讓他放下戒備,即使是暫時的。
“好極了,跟哥一起去砍個會心靈控製的超級反派,怎麽樣?”雇傭兵結束了單方麵的嘮叨,耳機裏響著能震傷耳膜、在外界也能聽到旋律的不怎麽正經的音樂,搖頭晃腦地拔出武/士/刀,“比起那個光頭輪椅男,這基佬紫先生可差遠了。”
未記名正檢查手上的槍支,是國安局提供、嶄新的一把M416。聞言,將彈匣裝入滑槽,發出清脆的哢噠輕響。
“啊。我們會贏的。”他笑著說。
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未記名並不會駕駛這玩意兒,其他人顯然不太放心讓雇傭兵來,於是飛行員收到指令,隻允許在一定距離外將兩人用繩梯放下去,不允許與嫌疑人正麵接觸。
“我會把他帶回來的。”未記名出發前,對已經處在隔離間裏的娜塔莉亞特工保證道。
娜塔莉亞仍不能動彈,但緩緩眨了眨眼。眼裏沒有感激或者虛假的動容,她看著未記名,並對他報以完全的信任,至少在這件事上,因為她像是看見了被國安局招募之前的自己。
未記名是個殺手,頂尖的殺手。而頂尖的殺手之所以頂尖,就是因為他們一般不會失敗。
死雇傭兵和未記名麵對麵坐在直升機裏,實際目的地並不遠,大概也就五分鍾左右的飛行時間。未記名感覺身側那一把應急用的手/槍有點發燙。
多半隻是幻覺。未記名意識到如果一會兒死侍中了紫紫先生的招,他就必須再親手殺死這個不死的雇傭兵一次。不能再有猶豫或者浪費時間了,他告誡自己,但同時又不是那麽確定。
螺旋槳的轟鳴聲中,雇傭兵說了什麽,未記名完全沒聽清,於是上身前傾,更靠近雇傭兵一些。後者重複了一遍他剛才說的話。
“哥感覺,哥中彈了。”
“是的,韋德,你剛才確實中彈了。”未記名冷靜地指出,“但等一下你就不會。”
“會的,會的,哥沒救了,哥感覺心髒中彈了,”雇傭兵誇張地表演著,麵罩幾乎要皺成一團,明顯看得出來下麵的臉是多愁苦猶疑,“跟哥談戀愛吧,以上床為前提的那種。”
他越說越躍躍欲試,把一開始的猶疑扔到一邊,開心地說起了騷話。
“?”未記名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句話中的含義,但真心沒明白上床是什麽意思。
“不,對不起,雖然死刑血賺,但哥不忍心荼毒小甜心純潔的心靈。哥要做你的護花使者。”雇傭兵把臉埋進手掌裏,忽然有一種自己是變態——雖然經常有這種意識,但這次格外嚴重——的感覺。愧疚心快要把自己淹死了。哈,新聞頭條,不死的雇傭兵死於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良心。
“?”未記名依然迷茫,不太懂雇傭兵的意思。他可以在其他方麵甚至與各種特工鬥智鬥勇,在麵對情感問題的時候卻的的確確像張白紙。
“沒啥,你的三級頭真好看。”雇傭兵完全沒法把頭抬起來了。
“謝謝。”未記名坦然接受了雇傭兵的稱讚,站起身來,隨時準備由繩梯下到地麵去。底下是個廢棄工廠,按照國安局的情報,也是個地下黑醫診所。紫紫先生會來這裏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