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好巧, 我也正需要你們這樣的雇主(的錢), ”未記名笑了起來。
“一千三百米沒問題?”
“沒問題,”未記名點頭確認,“但是我要求自帶槍械,我相信你們能幫我渡過海關。”
這確實是個怪癖,在狙擊手中卻並不少見。通常這些殺手們都會配備自己常用的狙/擊/槍,因為配置熟悉的緣故, 精度會比新槍高上很多。
莫蘭果然應承下來。
“合作愉快, ”未記名再次與莫蘭握手, “現在你可以把那杯酒喝掉了,我聽說浪費可恥,會被人打。”
於是未記名與莫蘭達成了共識,後者表示傭金金額完全不是問題, 隻需要一個靠得住的狙擊手,百分百聽從指令的那種。
隻要目標不是死侍,未記名對這件事一點兒也沒有心理壓力。
“韋德, 我得去英國一趟,”他給死侍打電話, “你什麽時候回來了不用急著找我——隻是單任務,聽起來很方便的。”
“嘿,行,小甜心注意安全——這次回來哥給你帶四隻禮物!”
死侍那邊的信號好像不是很好,未記名知道可能他又潛入什麽地下基地去了。但是那邊好像沒什麽敵人,信號能聯通的時候, 能聽見那邊空曠的空間產生的回音。
沒什麽危險就好。未記名希望死侍以後不要在潛入任務的時候再接電話了。
在收到未記名的資料之後,澤莫對塞巴斯蒂安·莫蘭做了深入調查。
他是英國前陸軍上校,被稱為軍隊中最傑出的狙擊手。很難想象為什麽這樣一位軍功顯赫的上校會選擇退役。
退役之後,他的行蹤就被人完全抹除了。澤莫多方打聽,隻隱約聽說英國有一位被稱為‘犯罪界的拿破侖’的罪犯領袖,謠傳莫蘭就是他的二把手。
莫裏亞蒂自稱谘詢罪犯,為各種想要犯罪的人提供方案。他的犯罪網絡錯綜複雜,就像一隻在英國織好了網絡,蹲守在家中等獵物送上門的大蜘蛛。
比起陸軍上校為罪犯雇傭、變成殺手,更難想象的是為什麽英國最好的狙擊手會跑到美國來,在雇傭兵酒吧裏試圖找到另一個狙擊手。
總不可能是為了建個同好交流QQ群吧?
未記名思考了一下,除非莫蘭在這幾年裏將狙擊技能忘了個精光,他手上的任務一定需要多人同時在不同地點執行。
不論是個事關大英政府的陰謀,還是純粹是為了有個小夥伴在打獵的時候蹲守樹林子裏兩個狐狸洞,未記名表示有錢好說話。
澤莫還警告他,除了想要雇傭他的這位谘詢罪犯之外,倫敦還有一位谘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
比起罪犯,偵探就高調得多,澤莫甚至向未記名展示了一個博客,據說撰寫人是偵探的助手,裏麵寫了許多他們解決的有趣案件。
未記名覺得這種高智商事件並不太適合他。
但他很快注意到,倫敦的媒體好像對谘詢偵探不甚友好,最近一直在抨擊這位福爾摩斯先生才是所有罪案的主導者,成為偵探不過是個障眼法。
未記名翻看著泰晤士報的首頁新聞,隻有一個簡單的感歎。
這偵探臉真長。
所有了解背景資料的舉動都是為了在任務出岔子的時候能及時撤離,尤其是當他遠在倫敦,對當地情況完全不了解的時候。
至於他的雇主莫裏亞蒂先生到底想做什麽,這個任務又和谘詢偵探有什麽聯係,未記名並不太在意。
他隻負責殺人,善後交給雇主去處理就好了。
第二天,按照約定,未記名準時來到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
未記名拖著死侍的愛心粉色行李箱,差點沒把莫蘭嚇到失智。
他覺得這些美國佬怕不都是不太正常。幸好未記名的顏值過關,站在原地就算拖著個亮粉色行李箱也還能入——
莫蘭覺得他錯了,錯得離譜。
看見行李箱上的亮粉Hello Kitty圖案之後,他覺得自己的眼睛能瞎。對不起老板,我的狗眼已瞎,可能沒法狙擊你的目標了,現在回去再雇傭一個狙擊手還來得及嗎?
也不知道莫蘭有什麽手段,未記名背著他裝著AWM的琴盒徑直過了安檢。他再一次見識到遠在英國的這位谘詢罪犯有多手眼通天。
每一次坐飛機都有種想跳傘的衝動是真的,尤其這次還是架客機,看著底下的地形,未記名一路都在計算到底應該跳哪兒比較容易。
當然不能真跳。
鄰座的莫蘭看著未記名八/九個小時沒有合眼,不禁感歎他真是個敬業且警戒心強的雇傭兵,心中好感度有微小上升。
英國,未記名還從來沒去過。實際上除了索科維亞那次,他還完全沒踏出過紐約,別說坐上八/九個小時的飛機去大不列顛了。
比紐約又要冷一些,而且倫敦常年下雨起霧。未記名披上一件淺灰色毛呢大衣,整個人的鋒芒都因為這種柔和的色調收斂了不少。
倫敦的霧確實很重,隻是在霧中走了一段時間,毛呢風衣就因為水汽又重了。未記名想到了霧天地圖。
來機場接莫蘭和他的也是一輛計程車,這讓他不由好奇,是否死侍是跟英國人學的壞習慣,才天天包一輛計程車到處跑。
這處公寓看起來十分普通,一點也不像是‘犯罪界的拿破侖’會居住的地方。
可是冬兵住的地方也十分接地氣嘛,未記名這樣想。人家是活了快一百年的超級刺客。你說是犯罪界的首腦比較稀有,還是活了一百歲、看起來仍舊年輕的刺客比較少有?
公寓的裝修低調,但是看得出每一件擺設都價值不菲,這一風格看得出是承接自公寓的主人。
“啊,你好!”詹姆斯·莫裏亞蒂坐在窗邊的扶手椅上,一身簡潔的定製黑西裝。他跳起來迎接未記名,好像真心實意地十分高興。
他個子其實並不太高,甚至比不上未記名。身上也沒有想象中黑道大佬該有的壓迫感,整個人如果硬要描述,那就隻有一個字:瘋。
行為舉止格外輕浮,一舉一動都像是在開玩笑,雙眼中盛滿了可以稱得上‘天真’的殘忍。
任何殘忍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於這位罪犯來說都是一笑而過、隨意做出的決定。
“你好,我是未記名,”未記名彎著眼睛也笑了,他聽說在對話的對方高興的時候,他也應該適當地表現出同理心,才更像普通人。
褐色發絲看起來十分柔軟,碎發散落在額頭上,給人感覺無害極了。藍眼睛裏盛滿笑意,一點也不是勉強自己硬撐著的。
不,一點都不普通人。站到莫裏亞蒂背後的莫蘭先生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他看看也笑得人畜無害的未記名,又看看自己十分愉悅的老板。
一般來說,當老板笑的時候,對麵那個人都會哭。可顯然未記名也不是什麽正常人。
莫裏亞蒂顯然也想嚐試一下讓未記名哭出來。
“你可愛的小朋友翠絲,”他說,“希望你還沒有忘記她?她現在身價可貴啦。”
“?”未記名眨眨眼,“她去踢足球了?”
莫蘭忍不住從嘴角漏出半聲悶笑。
“我聽說有三家研究機構在搶她呢,最好讓她走夜路小心些,”莫裏亞蒂笑道,“當然,她還得好好感謝你才行。如果沒有你那管血清,一個小變種人是絕對不會價值這麽高的呀。”
如果換做任何人在這裏,可能都會忍不住想要把莫裏亞蒂打上一頓。
然而——
“一個活著的研究體好過死去的屍體,這樣我和研究所雙贏。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吧?”未記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這問題簡直不能更蠢。他的目的是叫翠絲活下去,歸根究底不過是因為自己想這麽做罷了。至於後續發生什麽,關他啥事?
未記名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心求死的翠絲絕不會感激他,或許還會因為自己自作主張地為她增加負擔而恨上自己。
那有什麽關係,恨一恨不會掉塊肉:有誰要來殺他,他就殺回去,就這麽簡單。
莫裏亞蒂笑出了聲,聽起來真心地十分高興。
雙贏其實完全不是這麽用的,但是未記名實在是太合他胃口了。如果不是夏洛克還在,莫裏亞蒂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將未記名當做新的對手。
不過,或許合作夥伴會更精確。
比菲斯克有意思,有意思太多了。那個一門心思偽裝成慈善家、口口聲聲‘拯救紐約’的偽君子,怎麽有未記名這樣道德感完全缺失的寶貝雇傭兵啊。
想挖他跳槽。
這簡直太妙了。
作為背景板的莫蘭產生了一絲危機感:老板是不是又找新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