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王座上安靜得可怕, 隻有血液從未記名身上滑落在地、砸在血泊中的輕響。
誰也沒有動作。
直到滅霸抬起戴著無限手套的手、握拳, 紫色的能量光束正對準了未記名的方向。
眼看攻擊近在咫尺，紫光刺激得他完全睜不開眼睛，未記名忍不住口中吐出一口血來，空間寶石發出強烈的藍光，裹挾著未記名和烏木喉一起，轉瞬間就回到了複仇者大廈。
千鈞一發之際, 紫色能量與藍色幾乎發生了碰撞, 然而後者消失得更快。
力量寶石的攻擊打在已經空無一人的飛船地麵, 整個浮空王座幾乎都震**了一下。滅霸豁然站起來。
除了地上一灘血跡表明重傷的未記名剛才確實站在這裏，已經沒了他存在的痕跡。現在他可能在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唯一的保障是烏木喉就在他旁邊，隨時能結束他的生命。
但未記名絕對會選擇回到地球尋求幫助——烏木喉曾經就不是複仇者聯盟的對手, 這次能否成功回來還不一定。
比起這個，從抵抗勢力中剔除了未記名，就代表對方再也沒有能同時使用兩個寶石的能力。滅霸的壓倒性力量再一次得到了保障。
先不說滅霸是如何糾結, 未記名和烏木喉就著這尷尬的姿勢，踏上了複仇者大廈門前的街道。
一看見重傷的未記名, 鷹眼從頂層用鉤鎖一躍而下，托尼啟動了戰衣，班納博士甚至隱隱有變綠的趨勢。
“等等，”娜塔莎抬手攔住自己的其他隊友，眯眼瞥見死侍的方向。一向未記名受傷就完全進入狂暴狀態的雇傭兵看起來卻十分正常，一點兒也沒有要和烏木喉鬥個你死我活的意思。
鷹眼的箭矢卻早在娜塔莎抬手前就離了弦, 箭尖在離烏木喉不過幾厘米處驟然停下：強大的意念移物能力使烏木喉注定不會被這種物理的攻擊手段所傷。
“等什麽？那是心髒——”獵鷹見鷹眼一擊不成，很想現在就衝上去。
“唔，感覺有點怪，”未記名小聲抱怨。
他和烏木喉兩個人保持靜止的姿勢足有兩秒鍾，然後都動起來。
渾身都是血跡，未記名卻一改剛才麵色灰白的樣子，整個人行動自如，一點也看不出受了重傷，更沒有瀕死的表現。
“心髒多大點事，”烏木喉把手從未記名胸膛中抽回來，指尖不見一點血跡，“你有我也有。”
這個邏輯好像沒什麽毛病，但實際真的非常不對頭。
複仇者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烏木喉和未記名看起來哥倆感情良好，一點要打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搞什麽？”鷹眼喃喃道，放下從剛才開始就準備好隨時能離弦的弓箭，看著烏木喉的眼神卻仍然一點都不友好。
未記名擦擦嘴角的血液，啐了一口血沫，隻覺得紐約市醫院血庫裏的冷凍血是真的挺冷。好在因為是冰的緣故，舌頭都有些凍得麻木，嚐不出血的味道來。
有空間寶石這種逃跑利器在手，要受傷其實真的不容易。
未記名利用空間寶石的空間折疊能力，造成烏木喉發動的攻擊真正造成了傷害的假象，同時從血庫裏偷了點血灑在身上。
這個計謀要成功，攻擊者的配合必不可少。烏木喉若是當場表現出驚訝來，滅霸的攻擊估計下一秒就會到。
這時候未記名才放任自己打了個哆嗦——不是因為後怕，而是冷得。
要偽裝成被一擊殺死，出血量絕對不能少，未記名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剛參與了冰桶挑戰，渾身冰冰涼，雞皮疙瘩全立了起來。
死侍一點兒也不嫌棄：他本人渾身是血的場合多了去，早就習慣了，反而一個勁黏黏糊糊地想往未記名身上蹭。
那一邊，烏木喉的待遇就完全不同：複仇者半點一不想把他當做合作者來看待。
“滅霸看起來很信任你，”娜塔莎·羅曼諾夫盯著他，說實話，物種不同、麵部表情的表達方式不一定相同，但她仍保持著施壓的習慣。
要她相信烏木喉基本是不可能的，能否合作還得看利弊權衡。
“不，他並不相信我，”烏木喉道，“他隻相信自己一定會是勝利的那一方，而我會因為利益跟隨他——幸好你們已經將暗夜比鄰星和黑矮星殺了，他們倆才是滅霸的腦殘粉。”
“哇哦，”托尼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你的用詞好現代，現在的外星人都這樣嗎？我怎麽沒見索爾學習地球人的正常用語呢？”
烏木喉甚至懶得回答，他隻是舉起了比常人手指至少長一倍的中指，表示他不光樂意學習地球文化，而且脫離滅霸的掌控、不必再每天替紫薯人裝逼之後，他已經等不及要放飛自我了。
“我們該如何信任你？你前天還是滅霸的忠誠下屬，難道我們能無條件承認你加入我們的隊伍麽？”美國隊長用嚴肅的話題阻止了托尼進一步教外星人學壞。
“不，隊長，”烏木喉古怪地笑了，“你們不需要信任我，你們隻需要信任我的智商——就像你們選擇利用洛基一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洛基不肯承認，但他加入複仇者陣營的目的，其實至少有一半是為了保護阿斯加德。然而烏木喉則沒有這一層守護家國的意願。
不過，好歹烏木喉也是個智6的謀士，怎麽會看不出這場無限寶石的戰爭中滅霸的贏麵越來越小，早已沒有了必勝之勢？
他若留在滅霸那一邊，至多不過做一個戰鬥力、抑或出謀劃策的後方人員，若加入未記名這一邊，則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也能得到更高的回報。
‘烏木喉不是傻子：他知道怎樣才能收獲高回報，’歐洛絲·福爾摩斯這樣告訴未記名，‘讓洛基去說服烏木喉，得到滅霸的行蹤、隻要能利用他——我們很容易就能成功欺騙那個泰坦。’
全局在她掌控之下。
洛基昨天消失的那幾個小時不是在別處，正是去找烏木喉、說服對方幫助他們了。
‘我們很像，’洛基這樣對烏木喉道，‘我假設你並不真正忠於你的主人——他太高傲也太殘酷，太容易犯致命的錯誤。’
這確實是致命的錯誤。
滅霸並非沒有能力看破歐洛絲的棋局，然而他卻遲遲沒有在棋桌另一邊落座：歐洛絲在暗、他在明處。在決策能力的對決中，除非歐洛絲主動現身，滅霸絕無可能發現暗中操縱白子的棋手。
地球花費最大力氣保護的並非三顆無限寶石，而是這位唯一能與滅霸抗衡的瘋子。
世界各地所有的信息都對她開放，各超級英雄都聽憑她指揮，沒人質疑她的決策或詢問緣由，也沒任何組織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兒——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敢以大英政府的名譽擔保，如果他的幼妹不主動出現，沒有任何一人能找到她。
聊天歸聊天，烏木喉不能停留太久，而且絕對不能就這樣毫發無損地回去，活像來地球做客了一樣。
死侍拔出友情破顏武/士/刀，拿刀背給他來了兩下，弄得十分狼狽。烏木喉接著動用意念能力，踩在一塊碎石上向傳送門上升。
他通過傳送門、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我現在有點相信了，”托尼·斯塔克喃喃道。
“相信什麽？”鷹眼用手肘捅捅他，確認鋼鐵俠沒變傻。
“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人，”托尼指的當然不是烏木喉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他見過不少，他沒見過的是歐洛絲，“我還以為預言家全他媽是騙人的。”
歐洛絲·福爾摩斯的決斷，簡直就像是事先知道了所有人的心理和可能采取的動作，甚至是從未謀麵的外星入侵者的思想，在她眼中也一覽無餘。
如果要有一個稱號，‘預言家’就再合適不過了。
滅霸的浮空王座上。
“吾主，”形容狼狽的烏木喉深深低下頭，“他們救走了護石者，但他已經生命垂危、活不了多久了。”
“廢物！”滅霸煩躁地真想弄死辦事不利的下屬，他現在甚至不能立刻去取回靈魂寶石。然而現在他已接近無人可用，除了齊塔瑞人軍團和烏木喉之外，其餘的黑曜五將都已經隕落。
“不過…我探聽到，地球有被稱為‘預言家’的能力者，現在在幫助複仇者，”烏木喉將姿態放得更低，匯報道。
“預言家？”滅霸冷靜下來：有這樣能力的簡直可遇而不可求，如果能拉攏過來，正好適合缺少手下將領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接下來，他必須根據這一點對計劃作出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