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殺之群俠傳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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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裁以謝】

劍鋒冰冷,任誰看到現在的曹植,都難免退縮。

賈詡正在退縮,可曹植卻感覺他正在笑。曹植是曹操的兒子,而賈詡卻是曹操的臣子。他怎麽能與曹植為敵呢?

徐庶已真的醉了,本來準備握劍的手,也已垂下。甄姬既已失敗,曹操也已有防範,再做掙紮,已是徒勞。

曹操不再看徐庶,他在看著曹植,“你想造反不成?”

曹操的話說完,酒席之上,就已靜的可怕,靜的讓別人足已聽見曹植的呼吸聲。荀彧,司馬懿,楊修,夏侯兄弟,所有的人都在靜靜地看著場上的變化。

曹植不語,他冷冷地看著賈詡,他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他握劍的手已顫抖。

而此刻,他卻穩了穩手中的劍,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甄姬,是我引薦來的。她也曾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讓您遇到危險,這責任全由我一人承擔,還望您饒她一命。而我……願一命換一命!”

曹植此話一出,劍便割向自己的咽喉,這一劍實在來得太突然,曹操想阻止時,已來不及。

可荀彧卻早已有了準備,荀彧的手已閃電般捏住曹植的劍鋒,這一劍的力量已完全被荀彧的力改變了方向,而這一劍的力量吐出時,楊修已等在那裏,一劍擊出,血花四濺。

曹植看見自己的劍已刺中楊修,本是一驚,可驚愕未定,就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被這鮮紅的血液化為的法陣封住,再也動彈不得。

楊修隨即扶住曹植,曹操看了看荀彧又看了看楊修,眼中似有怒火,可他卻沒多說什麽,隻冷冷道:“他醉了,帶他下去。”

楊修的力量要自己流血才能發動,而荀彧的力量,也要自身體力弱於對方,才能發揮出功夫的真力。然而荀彧與曹植本是體力略同之人,兩人為了救下曹植,除了費力,還需要流血。

那麽他們,是否也有背叛自己的想法?曹操並沒有再想下去。

甄姬看著無力的曹植被帶了下去,眼中有些感激,也有些驚異。

曹操已在看著甄姬,冷冷道:“你是誰?為何行刺於我。”

“你殺了袁盟主,而我是盟主的屬下,自然要殺了你!”夏侯惇的拳頭已緊握,夏侯淵的手也已放在刀柄上,司馬懿的指節忽然繞上一股青炎。隻要曹操一句話,甄姬立刻就會被碎屍萬段。

甄姬卻反而已覺得平靜,一個人若是知道自己已是必死的時候,就不會再感到害怕了。

“哦,可我聽說袁盟主對自己的手下並不好。”

“人都有自己的缺點,我既然認了他為主,無論他什麽樣,隻要有人殺了他,我都會來為他報仇的。”

“哈哈,好個膽大的女子。”曹操大笑,大笑罷,他的聲音忽然冰冷,道:“你可知道,我本是天下最難殺的四人之一。”

“我知道。”

“你可知道,就算你殺了我,你一樣也要死。”

“我已說過,無論是誰,隻要殺了袁紹,我都會來報仇。”

曹操目光閃動,道:“你真不怕死。”

“我現在豈非已經死了。”

“好。”曹操已舉起手,而曹丕這時,卻已閃電般衝到甄姬背後,一隻胳臂攬著她的脖子,看似親昵,然而手中的刀,卻已在甄姬的咽喉。曹丕微微一笑,看著自己的父親,道:“這女子性情倒是很討人喜。殺了豈非可惜。”

曹操看著曹丕,道:“你的意思。”

曹丕:“殺一個人固然容易,但是,我卻有許多比殺她更有趣的方法,來對付她,比如說……讓她做我的妻子。”這變化實在太快,這句話也太突然,甄姬的身子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想走,可偏偏咽喉上還架著曹丕冰冷的刀鋒。

“你可知道他要殺我?”

“那隻因為她還不是我的女人。”

“你剛剛可看見了她的功夫?”

“比我強一些。”曹丕這句話倒是事實,但一個男人在女人麵前說出這種事實,並不容易。

“你不怕她殺你?”

“我們這組織,不早已有人以虎為伴?”曹丕笑著,然後望著司馬懿,一字一字道:“能娶個對頭當老婆也不錯,一個人若是沒有對頭,就永遠也無法進步的,您說是嗎?”

曹操大笑,道:“好小子。那這女子就交給你處置了。”

曹丕的胳臂摟得更緊,微笑道:“小美人,你和我走吧,不過你記著,你一定要乖乖地聽我的話,否則,我還要替你收屍,那一定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甄姬的眼裏已有淚,她本是來為袁紹複仇,她本已抱著必死的決心,而此刻,卻不得不成為仇人兒子的妻子。她忽然撞向曹丕的刀,而曹丕的刀卻忽然神奇地消失了,甄姬拔出一柄短刀,向著自己的胸口刺去。

曹丕卻已抓住那柄刀,刀鋒利,血立刻浸紅了曹丕的手,而甄姬卻聞到一股異香,暈厥在曹丕懷裏。

賈詡眼中忽然閃出兩道利芒,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曹丕雖然外表**不羈,實則卻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他又怎麽會為了美色,而娶刺殺自己父親的刺客呢?

【沉淪】

夜,夜深。

甄姬已躺在曹丕的**,她動不了,也無法掙紮,她一雙眼睛惡毒地凝視著曹丕。

而曹丕卻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她。

沉默,夜裏除了風吹殘葉,已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

甄姬的心本已沉了下去,她本以為他今夜要不擇手段地得到她,可是,他並沒有這麽做。他隻是看著她,並不像是一個男人再看一個女人,他像是在思索,思索著許多甄姬不明白的事。

“你到底想幹什麽?”甄姬已再難忍受這種沉默,逐漸冰冷的身體裏,隻感覺自己的血在躁動。一個女人被孤零零地丟在**,被一個似乎對他根本不感興趣的男人盯著,這滋味並不好受。

曹丕並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曹植喜歡你?”

甄姬看著他,咬著嘴唇不說話。

曹丕:“那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甄姬的嘴唇已被咬出血,“我喜歡誰,與你又有什麽關係?”她說出這句話時似乎已竭盡全力。

曹丕冷笑道:“好,很好,我已明白了,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你,你已經是我的了……”

夜,夜冷。

冷冷的夜中,曹植覺得自己的身子卻在燃燒,任誰喝了這麽多酒,嗓子都不會好受,這隻因為,他覺得自己已完了。

現在活著,已不如死去,他的父親,現在已不會再相信他,他還聽說,後來,那場宴席上,曹丕收了甄姬作為自己的妻子。

甄姬本是他最愛的人,可是,現在卻偏偏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大哥的妻子。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怒火中燒,他隻有靠酒來澆滅這怒火。而這火,卻絕不是可以用酒澆滅的。

他醉了,醉的很厲害。可是,已沒有人管他。

荀彧在曹操麵前救下了他,雖然曹操未必就想自己的兒子死,但是他救了曹植,卻感覺自己已是如履薄冰,他自然不能再來看他。

而楊修呢?他不想讓楊修陪著,他不想讓一直支持著他的人,看到他現在這種樣子!他隻想大醉,逃避一切,就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那樣。

然而,黎明將盡。

沒有人能永遠躲在黑暗之中。

五天,第五天的時候,他還在小花園喝酒,一邊喝,一邊放聲大笑。似乎這笑聲和這烈酒,就能驅散他內心的愁苦。

可當他看見兩個人手牽著手走過的時候,眼中立刻流露出了痛苦之色。笑聲已止,手中的酒杯也已落地。

這兩人自然就是曹丕和甄姬。曹丕看到了他,但卻完全似沒看見一般。好像他們本就是陌生的人,而甄姬也看到了他,雖隻是一眼,但眼中卻滿是輕蔑之色,他看見酒氣衝天的曹植,便扭過了頭,看著曹丕笑。

曹植隻感覺自己的心忽然碎了。

他忍不住扭頭狂奔了出去,他衝入一家酒館,老板本以為他瘋了,可銀子卻沒瘋,隻要有銀子,什麽樣的酒都不難買到。

很快,酒菜便擺了一桌,曹植一揮手,又拍在桌子上一打銀票,大笑道:“女人,把城裏最好的女人都給我找來!”

【離去】

一個人需要物質填充自己的時候,往往也就是他最空虛的時候。

曹植本是個能夠忍受寂寞的人。一個人若是不能忍受寂寞,劍術便絕不會如此絕倫。可現在的曹植已不是從前的曹植了。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美人在懷,然而他卻感覺自己的心空了。

迷醉之中,他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他忽然將杯中的酒摔在地上,大喝著,推開懷中的少女。

搖搖晃晃地走到那個模糊的影子麵前。

那人果然是甄姬,甄姬冷冷地看著他,眼中的輕蔑之色更濃。

可曹植看不見,他隻是拉住她的胳膊,道:“你,你是來看我的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配飾,道:“記得嗎?這是那天你送我的,你送給我的東西,我一直都好好保存著,無論是什麽。”

甄姬依舊麵無表情,曹植卻還在繼續說道:“我很喜歡你……我希望你能知道。”他從懷裏掏出兩副紙卷,他展開一副,上麵是甄姬的畫像,他輕聲道:“你看,這是我畫的你……我雖然,雖然找了這些人,但是我一直都在想著你……”然後他又展開另一幅卷軸,上麵是布滿了小篆字體寫下的文章,“這是,這是我們曾經在一起時,我們說過的話,我都記在上麵……我永遠也不會忘的……”

“你還留著,這些無用的東西?”甄姬終於開口,語氣卻是那麽的冰冷,聽起來是那麽的遙遠。曹植的心幾乎已經碎了。

“你……你說這些無用?可,這是我們……”曹植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甄姬卻打斷了他的話,道:“這些破破爛爛的東西,你若是願意留著,就盡管留著。但就不要給我看了……”

曹植看著甄姬,手中的紙卷也已垂落,落在地上,他看著甄姬,淚已在眼中,“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搖著甄姬的胳膊,無助地問道。

而得到的回複,隻是一個耳光。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如果不是為了刺殺曹操,你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嗎?我求你醒醒好不好。”

這一巴掌,確實已讓曹植醒了,他眼中又燃起怒火,他一字一字道:“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至少他不會留著那些所謂的回憶的破爛,單從觀舞來講,他是看著我跳舞,自己便能得到力量,而你呢?你隻是等著我跳完舞,像狗一樣等著我的遺饋。”

曹植不再說話,而是握著劍,一步步踏出酒館。

“你要幹什麽?”

“我要證明,我比他強,男人的強,隻有用劍才能證明。”

甄姬忽一閃身,又到了他麵前,一記耳光重重地摑了下去。曹植居然閃不開,就這樣被一巴掌打倒在地,甄姬道:“你連我都傷不了,還想傷他?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曹植掙紮著站起,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後他便看見了一個人站在他麵前。

他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願意被這個人看見。他寧願死,也不願意在這人麵前丟人,可這人現在偏偏就在他麵前,偏偏在看著他,他的眼神冷得就像是兩柄刀,曹植感覺自己的呼吸已停頓。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想殺自己的哥哥,原來於禁對我說這件事時,我還將信將疑,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想去殺自己的哥哥……”這人輕輕地重複著這兩句話,而眼中卻已冒出火來。

“我……”曹植還想說什麽,可是這人已打斷他的話。

“你走,從此以後,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永遠也不要在我麵前出現。”

【楊修與曹操】

曹操的話就是命令,所以曹植隻有走。

可曹操本是來看自己的兒子的,他從未想過,曹植會變成這副樣子,男人若是變成這樣,他通常會親手殺了他!因為,這樣的人已沒有活著的價值。

曹操手下,從來也不需要那些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曹植現在已完全沒有價值,若是說有價值,也僅僅剩下負麵的價值而已。

曹植站起,緩緩地走了出去。

“且慢。”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的身上還有傷,劍傷。

“你有話說。”曹操利劍般的目光凝視著楊修。

“他醉了。醉了的人總會辦糊塗事的。”

“你卻沒醉是嗎?”

“是。”

“那你為什麽也要做糊塗事呢?”曹操說罷,劍已出鞘。

“父親,你不能……”

“我沒有沉迷酒色,想兄弟互殘的兒子。你最好走,否則,我馬上殺了你。甄姬,帶他下去!”曹植的全身都在發抖,他看著甄姬,甄姬也冷冷地瞪著他,道:“你難道還想我動手嗎?”

曹植咬著牙,看著楊修,楊修卻淡淡道:“公子,你走吧。我也隻能為你做這些了。”

若是從前的曹植,便絕不會退縮,而現在的他,卻已變得懦弱。

他雙拳緊握,但最後,居然還是選擇退了出去。

曹操看著曹植,冷冷歎了一口氣,道:“甄兒你也下去。”

甄姬點了點頭,便從屋子裏掠了出去。此時偌大酒館,隻剩下曹操和楊修兩人,其它人早已走了個幹淨。

“為了這樣的人,值得嗎?”

“他本不是這樣的人。”

“世上有許多事都本不應該變成現在的樣子,但是既然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就隻有接受。”

“我想他還會變回來的。”

“為什麽?”

“因為他是你的兒子。”

“我說過,我沒有這樣的兒子。”

“你為什麽一定要讓他走?難道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決定的事,很少改變,一個統領,若是總在改變自己的命令,如何能統領下屬?”

“這並不是你的真心話。”

曹操這時就忽然改變話題,道:“你是個聰明人。”

“或許是。”

“聰明人就更應該管住自己的嘴,否則,越聰明的人就越容易死。”

“那我還是笨一些的好。我隻是希望,您能再給少主一個機會。”

“你沒有想想你自己是否還有機會?你以為你真能擋住我的劍?”

劍已刺出,楊修迅疾地一閃,避開了這奪命的一劍,然而,曹操已料到他躲避的方向,一道劍氣急射而去。

倘若這一劍是對付多人,楊修或許還有調和氣息抵禦劍氣的時間,而現在,這一道劍氣,單單隻掃向他一人,好狠的劍招!

楊修避無可避,劍氣飛揚,血光四濺。楊修捂著受傷的胳臂,靜靜地看著曹操。

曹操默然良久,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楊修點了點頭,走出了酒館。剛剛走出酒館,他就覺得自己全身已經濕透了。若是剛才他選擇發動了血封印,那麽曹操或許已要了他的腦袋。

曹操對他看來是積怨已久,而他,也一直低估了曹操。任何一個人若是能成為一個組織的首領,都絕非偶然。

“你可以走了。”他現在也已被曹操逐出,而他又能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