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蹌的回到家中,在推開房門的一刹那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我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還有一種惡心的感覺。剛走進門口一步,竟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我趴在地上用手不斷的抓著,腳也在不斷踢著,我好想爬起來,我好想站起來,可此時的我已經渾身無力了,意識似乎也不再受控製。最後索性閉上眼睛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可腦袋裏的感覺就像是飄在空中一樣,天旋地轉的。我感覺呼吸都已經開始急促起來,周圍也靜的可怕,我聽不到哪怕一絲的聲音。而且突然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一下一下的從胃裏往上頂,直到我再也憋不住,一下吐了出來。也不知道都吐在了哪裏,隻是感覺嘴巴上,臉上都黏糊糊的。我就這樣趴著,直到完全失去意識。
也不知道趴了多久,終於覺得腦電波又開始慢慢的複蘇了。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慢慢的適應著屋裏刺眼的光亮。當意識完全恢複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臉朝地的趴在自己的嘔吐物中。我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試了好多次都失敗了,手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而且我忽然感覺到頭特別疼,像是被打了一樣的疼。又過了好久,我終於可以活動一下手腳了,然後用手杵著地慢慢的坐了起來。我抬起手用眼睛看了看,似乎能看清了。又看了周圍,發現自己正趴在屋裏的地板中央,房門都沒有關,但屋裏的燈亮著。我又摸了摸額頭,有血痕,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個椅子,發現離自己很近,忽然意識到,頭應該是磕在椅子上了。
我站起身來,去了趟衛生間,狠狠地洗了兩把臉,又照了照鏡子,果然額頭上有一道口子,血已經幹了。當我收拾完躺在**已經是後半夜三點了。我根本無法入眠,我回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當想到那個紋身男給我紮針和晚上我失去意識的時候,我心裏突然升騰起一種恐懼,而且恐懼至極。因為毒品這種東西,我隻是在電視上見到過,而這一次自己卻真真切切的接觸到了,忽然覺得我的後半生似乎已經毀了。
從那以後我整晚整晚的失眠,人也漸漸的憔悴下去。而且從那次以後我的毒癮開始不斷的複發,那種眩暈的感覺開始不斷的侵蝕著我的意誌。我也在不斷的克製著自己的欲望,可終究我是個人不是神。我又開始去那個光明路58號了,又開始了為他們不斷的送貨,隻是這次是我自願的。就這樣我一次次的違背自己的意願,一次次的喪失尊嚴,我能聽到那瘸子結巴的笑聲,我也能聽到那個叫耗子的人的恥笑。可我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了,我在乎的隻是那一點點的藥劑。我不再回複小麗的信息,我也開始經常不去上班,我不能讓小麗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已經下定決心,跟她徹底斷絕來往,讓她去過安靜的生活。她也來找過我幾次,我聽到了她的敲門聲,我也聽到了她的喊聲,聽到了她在喊我的名字。可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我隻能捂著被子躲在角落裏偷偷的流淚。最後我終於決定再給她發一條信息,以此來結束我們的這段感情,“小麗對不起,這段時間我愛上了一個女孩,我決定跟她在一起,所以以後我們不要聯係了,祝你幸福”。發出去以後,小麗給我回複了好多條信息,可我一條都沒有看,我不敢看,我怕我看了以後會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她。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聯係過我,我也再沒有去野馬上班,我就這樣徹底的淪為了一個癮君子,也徹底的淪為了那夥人的奴隸。什麽籃球,什麽小麗,什麽科比,什麽曼巴精神,全然不存在了,全然失去了意義。現在我的生命裏隻有那小小的針管才是最重要的。
送貨成了我目前的主要工作,我憔悴的騎著自行車穿梭在人群之中。從那以後,取送貨的地點也不光隻是原來的那兩個地方。其實他們在市內九區分布著相當廣泛的毒品銷售網絡,我慢慢的開始熟悉他們的流程,慢慢的接觸到了好多像我一樣的人,每天靠著吸食毒品度日的那些人們。可與我不同的是,那些人都是自願的,因為他們是先開始吸毒,然後沒錢買毒品,最後通過為這夥人銷售毒品而得到毒品的。我也慢慢的知道了那個禿子的真正身份,他外號叫三禿子,是本地的一個地痞,毒品的製作和銷售都是由他負責,我也隻是知道這毒品都是他們自己製作的,可具體流程卻一概不知。可似乎這三禿子還不是這裏邊最大的老板,他上麵好像還有人。
我明顯感覺到我在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一天吃的很少,沒有活兒的時候,我會躲在家裏哪都不去。我滿身的針眼,胳膊,肚皮,大腿根,腳上,就差沒往**上紮了。即使我給他們工作,我所能得到的量也是極其有限的,經常斷頓。我經常是哈欠連天吃力的蹬著我那輛自行車,甚至有的時候,無故的摔倒自己都不知道。我開始不敢見人,開始神經質的注意著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即使是我不認識的。最怕聽到誰大聲的說話,也最怕在路上聽到警車的聲音。我開始躲著穿任何製服的人,沒有事我白天盡量不會出門,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夜貓子。家裏也亂的可怕,到處都是沒有洗的衣服和飯後剩下的垃圾。到處都是打針剩下的注射器。除了送貨的時間,剩下的,每天一入夜我就會把門鎖死,生怕鄰居們過來敲門,即使有人敲門我也是不會開的。所有那些我在電影看到的情節現在幾乎都在我自己的身上實現了。從上次以後,我很少能見到三禿子的麵,接觸的最多的就是那瘸子和耗子。一開始我還不把他們當人看,現在可好,他們也根本不把我當人看。吆來喝去都是輕的,拳打腳踢都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