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我都睡得特別早,我沒有手機,不看電視,也很少跟老兩口聊天,所以每天站樁過後就早早的上炕,把燈關掉,然後睜著眼睛傻傻的注視著這山中的黑夜,很久很久我才能安靜的入睡。可第四天晚飯過後,張老師說今天晚上先不要讓我那麽早睡覺,要我看會電視,我沒明白老師的意思,就也沒有拒絕。晚上七點半,老師把電視調到了S市的體育頻道,我也沒有介意,隻是有一搭沒有搭的看著,老師也沒有說話,師娘還在廚房忙乎著。大約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我忽然注意到電視裏的畫麵中出現了一些我非常熟悉的元素。
“老師這是...”我嘴裏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嗬嗬,沒錯,今天是最後一場”老師見我吃驚的樣子,笑著說道。
可我現在不想看到有關野馬的任何東西,所以我馬上起身要離開。
“哎,別動,好好看”。
“老師我....”
我沒有直說,可老師似乎已經猜出了我的心思,然後嚴肅的說:“你越是不敢直視過去,就越是走不出過去的陰影,坐下”。聽完老師的話,我站著沒有動,然後細細的想著老師的話。我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想要改變自己,那麽還有什麽是我不敢麵對的呢,想到這裏,我長歎了一口氣,又轉身坐了下來。
“這就對了嗎”老師看到我又重新坐下,安慰的說道。
“老頭子,你好好跟孩子說話”師娘在外屋聽見老師很嚴肅的跟我說話,大聲的對老師喊道。
“知道了,你個老太婆啥都不懂”。
鏡頭所到之處,我看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也看到了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還有我熱愛的籃球。在我的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那個我做夢都想見而又不敢見的人,可找了半天又沒有,難道是因為我對這個場景太熟悉的原因嗎,總感覺她就在這些人當中的某個位置。
“是花奇那小子,打電話來說,讓我告訴你,今天是總決賽的最後一場,非得讓你也看看”老師自言自語的說道。
“好了,總決賽第七場馬上就要開始了...”電視裏主持人說道。
“今天野馬隊的精神狀態很飽滿嗎,當然火星隊也不差,看我們的戰神入場了,戰神的表情很凝重啊,不知道今晚又會給我們帶來怎麽樣的表演,觀眾們的熱情似乎很高嗎,怎麽都是小姑娘在呐喊呢,啊,原來是大帥哥林勇來了”
我靜靜的聽著電視裏主持人的聲音。我又看到了林勇,這個讓我心生醋意的男人。
“看我們的流川楓入場了”。
“流川楓是誰?”老師不僅冒出了這麽一句。
“是野馬隊的風烈,球迷給起的外號”我說道。
“我以為流川楓都來打比賽了呢嗬嗬”。
“老師您知道灌籃高手”。
“啊,知道一點,我兒子小時候愛看,我也跟著看了點”。
“下麵出場的是火星的李東,這小夥年輕有為啊,本賽季為火星做的貢獻很大啊。火星隊有李東,當然野馬這邊也有一位年輕的球員,而且聽說還是賈教練的親傳弟子啊,他就是李剛”主持人很幹練的介紹著每一位出場的球員。
“下麵這一位可是野馬的秘密武器啊,據說是從美國回來的,在美國受到過專業的訓練,歸國後又成為了賈教練的左膀右臂,他就是徐鵬飛”
我忽然聽到主持人說道“徐鵬飛”這三個字,我騰地一下戰了起來。老師被我的舉動下了一跳,
“怎麽了”。
“是他,就是他”我激動的指著電視說道,
我像瘋了似的一直念叨著“就是他,就是他....”。
“誰,阿明你怎麽了”
老師看到我的變化後也被嚇了一跳,趕緊上來抓住了我的手。
“怎麽了,這爺倆這是”
師娘在外麵聽到了我的喊聲,趕緊跑進了屋裏。
“趕緊把電視關掉”老師朝師娘喊道。
師娘趕緊拿過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老師還在緊緊的抓著我的手,我的心蹦蹦的跳個不停,看到電視關掉了,我直勾勾的坐在了地上,然後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咋回事”
師娘皺著眉頭問老師。老師沒有說話,凝重的看著地上的我。
“對不起,老師”我低著頭滿臉淚痕的對老師說道。
“沒事孩子,你受苦了”。
老師和是師娘的眼睛裏也浸滿了淚痕。
“老師我是不是已經不配在喜歡籃球了”我在地上坐了好久然後忽然抬頭問道。
老師已經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然後聽我問道,他想了想說道:“對於籃球而言,隻有喜歡與不喜歡,沒有配與不配之分,如果喜歡,如果愛,那麽你就算是失去生命也要去追逐,因為你一旦錯過了,怕是會悔恨終生啊”老師的話似乎暗藏深意,我靜靜的聽著。
“花奇那小子,說你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看來是真的”。
這時我已經平靜了下來,聽到老師的話,我點了點頭。
“那麽現在你願意跟我說說嗎”。
我沒有馬上回答老師的話,老師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靜靜的注視著我。
“好吧”我想了想說道。
這時師娘也走了進來,坐在了老師的旁邊。我就這樣在地上坐著,長歎了口氣開始回憶起我那些不堪的往事。
聽我說完,師娘又一次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摸著我的頭一邊掉眼淚一邊說:“可憐孩子”。師父也隻是聽花奇簡單的說起,沒想到我經曆了這麽多事,聽我說完也是長歎了一聲,然後起身點了支煙在屋裏滿臉凝重的踱來踱去。
“你說的徐公子,就是剛才那個人”老師忽然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完以後,我想了想,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又慢慢的解開上衣,脫掉裏麵的T恤,露出了我那幹枯的臂膀和滿身的針孔傷疤。老師夾著煙看著我殘破不堪的身體,頓時楞在了當場。師娘嚇的半天沒有說話。
“這孩子到底經曆什麽”老師眼含熱淚的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