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起地。
“你的改造已經徹底完成，那麽依照契約，吾從今日開始，便將教授你虛妄之權柄。”
一名身著黑色古袍的青年說道，古袍上用金絲勾勒的紋路極為考究，華麗又不失威嚴，一頭長發略有散亂地披在肩上，倒是平添了幾分灑脫。
如古井般平靜無波的黑褐色眸子中，勾勒著暗金色的紋路，若是細細看去，則是與克羅特的『瑪爾巴斯之眼』一致。
在煉化隕石的力量之後，瑪爾巴斯便重塑了肉身，但礙於契約的原因，不能離克羅特太遠。
“虛妄之權柄，乃是世間最為強大的權柄之一，吾行走於塵世之間上百年，看透無數悲歡離合，才摸出一絲虛妄的門檻。”
那青年的聲音醇厚又帶有一絲涼薄，不帶有一絲感情。
與克羅特印象中，那個亂發脾氣的老頑童大相徑庭。
“啪！”
忽地，瑪爾巴斯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鏤金折扇，一下子打在克羅特的頭上。
“你這鯫生，旁人想聽魔神講經，不知道要耗盡幾輩子的氣運，你居然還敢走神？”
“嗯……感悟虛妄權柄，吾用了三百年，你師父用了五百年未果，退而求其次，學了一則製造幻境的小神通。”
“照你這麽說……你還算得上是我師祖了？”
“嗬……瞅你那副德行。”瑪爾巴斯看著克羅特黑得跟豬肝一樣的臉，有些不屑的笑罵道。
“有吾幫你，雖說不可能短時間大成，甚至你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參悟透徹……但你想複仇的話，卻是足夠了。”
聞言，克羅特眼神一凜。
“虛妄之權柄，吾大概分三個階段傳授與你。”
“第一個階段，便是觀相。”
“觀相？”
“不錯，那夜吾與雷神眷屬一戰你也看到了。”
“雷有諸相，驅雷者有諸相，萬物皆有諸相。”
“甚至你那時候說的，虛妄之權柄有烤肉之相……”說著，瑪爾巴斯抄起折扇，又對著克羅特打了一下。
“呼——爽快多了。”
“總之……你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參透事物的本質。”
“吾會塑造各種幻境，幫你感悟虛妄權柄。”
“在那之後，催動權柄，便可以改寫諸相。”
“改寫諸相的話，我現在就能做到。”
克羅特平淡的說道，隨即將一株風車菊拽起來，亮紫色的光芒浮現，隨即將其變成一隻飛鳥。
“啪！”折扇第三次落下。
“膚淺！”
“你現在之所以能改寫諸相，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罷了！”
“吾問你，這風車菊的本相是什麽！？”
“……”
“答不上來吧，我告訴你……”
“風車菊的本相，不過就是草元素力的構成罷了。”
“你說什……”
“風車菊有花相，有藥相，在蒙德人的眼中，是自由的象征。”
“但是……不過是草元素的聚合，卻被人們賦予了諸般含義。”
“那……草元素的本相呢？”瑪爾巴斯接著問道。
“能量的一種形式而已……”
“啪！”折扇再一次落下，比之前的力道都要大。
克羅特猛地抬頭，卻對上了瑪爾巴斯戲謔的黑褐色眸子。
“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想一步登天，仿佛自己有多大的天賦一樣，殊不知……都是萬千生靈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吾再問你，能量的本相又是什麽？”
“這……”
“你不參透事物的本質，便無法運用虛妄之權柄。”
“就算僥幸學會了權柄的某種運用，也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就像下棋，你知曉了某個殘局有一步妙手，但你如果連棋局的規則都沒弄清，如何算得上是一名棋手呢？”
“對權柄的參悟更是如此，隻有弄清楚『規則』，你才能在『棋局』中走得更遠。”
“……我明白了。”克羅特有些明悟的說道，不知怎的，瑪爾巴斯的性子倒不像當初那般易怒了。
“啪！！！”
“明白了就給吾好好修行！”
克羅特：6。M..
…………
轉眼間，夜色已至。
“多托雷……多托雷……！”
克羅特猛地睜開眼睛，猩紅的紋路之下盡是殺意！
“啪！”
“醒來！”
折扇落下，竟是讓克羅特有了幾分清明。
“哼，不過是些許幻象，就把你逼成這樣？”
“看來是吾高看你了。”
克羅特默然不語，用還殘留著些許殺意的眸子看著他。
“……蘇卡不列。”
“你說什麽？”
“誇你英明神武足智多謀。”
“那是自然，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去哪？”
“你打算睡在野外？”瑪爾巴斯翻了個白眼諷刺道。
克羅特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隨即盤膝而坐，隱隱有銀光浮現。
自從出了雪山之後，克羅特便沒有動用過心法，一來二去，修行也有著些許怠慢。
銀光順著周身流淌，隨即匯入克羅特的身體。
突然，銀光一陣暴動，讓克羅特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怎麽會？”克羅特有些難以置信的低喃道，原本柔和溫順的銀光，此時卻是針鋒相對，似乎將他看做敵人一般。
刺目的銀光在識海中瘋狂遊走著，仿佛要衝破束縛，重回於天地之間。
“嗯？”
瑪爾巴斯輕吟一聲，將手落在克羅特的天靈蓋上。
“呼——”
風息激**，磅礴的氣浪向四周散開。
頃刻間，克羅特識海內暴動的銀光瞬間安分下來，如死水般寂靜。
“剛才那是……？”克羅特心有餘悸的問道。
“……哼，那小丫頭片子，拿著吾的功法擅自修改，表麵上看能增強凡人根骨，踏入仙途。”瑪爾巴斯沉聲說道。
“但實際上，卻是多了些局限，你的身體經過改造之後，與那銀氣相克，自然是無法催動。”
“……可有補救之法？”
“五百斤肉食，吾便幫你！”
“……我最多拿出來三百斤。”克羅特眼中閃過幾分精光，不動聲色的說道。
“吾說了五百斤，就是五百斤。”
“要麽別來求我，要麽……”
“一兩都不能少。”
瑪爾巴斯的手還停留在克羅特的天靈蓋上，讓他不寒而栗。
“嘁……肉食的品質可有要求？”沉思良久，克羅特再次試探道。
“凡七日之內屠宰，皆可。”
“內個……能分期不？”
“……”瑪爾巴斯默然不語，然後攥緊了手中的折扇，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啪！”折扇呼嘯而來，卻被克羅特躲開，打到一旁的草地上。
“小兔崽子你給吾站那！”
月色下，隻見兩道身影追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