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孕”二字如一記驚雷在煙兒腦海裏炸開。
短暫的怔愣之後, 她便揚起了被水霧浸潤的杏眸,無措地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李休然也沉默凝噎了許久,好似過了一個時辰那般久, 他才澀然地開口道:“你要這個孩子嗎?”
這話一問出口, 他便懊惱地連連咋舌。
煙兒能懷有子嗣已是不易, 況且以她的身子來說,又如何能不要它?那虎狼一般的落胎藥能要了她半條命。
思及此,李休然便起身走到了梨花木桌旁,讓圓兒替他研磨。
自始至終, 他都沒有開口詢問煙兒,要不要把懷有身孕一事告訴鄭衣息,隻是凝神替她寫下了安胎的妙方。
除了圓兒,沒有一個人知曉。
李休然離去前將孕婦該有的忌諱統統告訴了圓兒, 雖是欲言又止、放心不下, 可他又是外男又隻是個府醫, 並不好逾距多言。
倒是圓兒愣愣地立了好半晌,回身見煙兒也坐在羅漢榻上出神,忙走上前去笑道:“姑娘,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先說鄭老太太如此寵愛世子爺,日日夜夜盼著的不就是能早日抱上玄孫?
如今她家姑娘懷了孕, 豈不是正合了鄭老太太的心意。
“姑娘該早些告訴世子爺才是。”圓兒喜得不知所以, 待情緒平複下來一些後才瞥見了煙兒平靜的近乎哀傷的神色。
她好似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 滿腔的喜意都撲了個空,定了定神後, 呢喃道:“姑娘……”
明明是件再好不過的喜事,姑娘怎麽不高興呢?
煙兒緩緩地抬起頭, 杏眸裏果真凝著些刺眼的淚意,而後她便在圓兒不解的目光下作了幾個手勢。
她是在告訴圓兒:她有身孕的事不能說出去,若是說出去,這孩子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