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裴寂成聽聞鄭衣息被鄭堯痛打了一頓, 連地也下不得,氣惱地趕來了鄭國公府,劈頭蓋臉地將鄭堯嗬斥了一通。
除了嗬斥鄭堯以外,太子還去澄苑裏瞧了一眼負傷在榻的鄭衣息, 說了好些勸慰的話語, 又帶了些珍奇的藥材, 這才離開鄭國公府。
鄭衣息渾渾噩噩的厲害,等股間的傷勢好轉了一些以後就讓雙喜攙扶著他去了寮房。
如今的寮房已與當初的寮房不一樣了,因那裏留存著煙兒最後一絲痕跡,為了不破壞這點痕跡, 除了鄭衣息以外,任何人不準入內。
鄭衣息扶著牆壁緩緩走進寮房,仍是如往常一般走到床榻旁,鑽入煙兒臨終前蓋著的被衾裏, 藉此幻想著與煙兒相擁在一起。
躺到日落西沉的時候, 他才忍著痛翻身下榻, 有幾縷金澄澄的餘暉灑落進寮房內,將這一間逼仄的屋子內所有的擺設都照的清清楚楚。
從梳妝台到擺放過淨麵用的銅盆的木架,再到一方木桌案, 鄭衣息不停地用修長的指節去觸碰上麵已淡去的痕跡。
隻有這種方式,才能讓他察覺到煙兒的存在, 才能讓他欺騙自己, 煙兒還活在這世上, 她並沒有離開自己。
指尖勾到妝奩盒外沿的那一層流蘇時,不小心就那暗屜的開關也給勾了出來, 露出裏頭空****的盒身。
鄭衣息眸光閃爍,似是憶起了從前煙兒拿著那妝奩盒裏的首飾愛不釋手的模樣, 她還偷偷告訴過自己,那暗屜裝著她所有的家當。
當時她全然信任著自己,一股腦兒般將她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他,手勢雖慢,可鄭衣息還是聽懂了。
她說,她有一個嗜賭的爹爹,娘親很早之前都投井死了,在進鄭國公府為奴為婢前,她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
可即便如此,那些醃臢黑暗的境遇卻沒有損了她的心誌,反倒讓她用野草般的韌勁生出了一副柔善不可折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