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宴來訪時,玉秋實正在瞧著一份手邊的邸報,抬眼見綠荷叢中粉衣郎,不免一怔,隨後道:“葉大人,坐。”
二人相約之地是汴河上隸屬於某座青樓的涼亭,時為夏日,荷風送香入亭中,周遭荷葉也生了老高,倒成了極佳的遮掩,縱然是夏日裏時常來往汴河的各色遊船經過時,也瞧不見亭中的人物。
玉秋實穿了一身深青道袍,十分古舊的顏色,而葉亭宴則穿的是素愛的淡粉薄紗文士袍,也不曾帶冠,簡單地插了一支花狀玉簪,也不知是什麽花。
二人對坐,任誰也想不到此為天子近臣,隻覺一和藹老人、一年少公子,賞心悅目而已。
國朝男子雅好風流,如此打扮雖狀似冶遊,卻也無過,玉秋實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饒有興趣地看了許久。
一側的隨侍女郎提著銀壺為二人倒酒,也忍不住一直偷瞧。
玉秋實瞥過那女郎頭上的赤金發釵,笑道:“綠鬢年少金釵客,縹粉壺中沉琥珀[1],老夫濁眼,從前竟未瞧出來,葉大人好風流。”
葉亭宴神色不改,應著他笑道:“不敢,不敢。”
玉秋實給那女郎遞了個眼色,正要吩咐人下去,忽地心念一動,試探道:“亭宴若喜愛,我今日將佳人贈你,聽聞你府中尚空,得一紅袖添香,豈不美哉?”
豈料葉亭宴眼睛都不眨地拒絕了:“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2]。多謝太師美意,隻是早在年少之時,父母便為我與摯友之女定了一門親事,北境皆知,我已有未婚妻子了。”
他遣人到北境打探葉三公子之事時,倒也有所耳聞,隻是年青子風流乃常事,不想他竟拒絕得如此幹脆。
怕也是因為這是他開口贈的人罷了。
玉秋實嗬嗬一笑,揮袖調侃:“尚未完婚,亭宴的未婚妻子便放心你獨身進京求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