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方殿外,天色昏昏。
方才被皇帝傳召的官吏此時已經徐徐出門,有人滿頭大汗、腿軟得幾乎走不了路,有人魂遊天外、連內監“當心腳下”的提醒都沒聽見,險些從漢白玉階上直接摔下來。
皇後在左,太師在右,眾人在身後瞧著這兩人,無一人敢直接越過去。
玉秋實方才得了宋瀾一頓訓斥,卻不疾不徐,連麵色都如同往日一般沉穩。
在殿中時,他身後跟著的銀台司中人嚇得連魂都快丟了,卻見太師仍十分平靜,三言兩句便將情緒激動的小皇帝安撫下來,接著搬出了一套好似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辭。
若非如此,隻怕今日之事根本無法如此簡單地收場。
玉秋實施施然地走在前麵,察覺到落薇落後了幾步,突然停了腳步,回頭瞧著她,定定地道:“他對娘娘倒是忠心得很。”
落薇訝異道:“本宮聽不懂太師的意思。”
玉秋實挑眉:“娘娘倒不怕我告知陛下。”
落薇置若罔聞,隻顧端詳著自己的指尖,上次煙蘿為她染的汁液顏色已經褪去大半,她想起煙蘿,心道如今燕琅應當已經將她安置到軍營中去了。
雖說那處不適宜女子療傷,可如今隨著燕琅,借兵士身份出城,必定是最安全的,待來日燕琅回幽州,將她一並帶走,便是萬全之策。
她想到這裏,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答玉秋實的話:“告知陛下?太師說笑了。”
兩人離旁的官吏不近,也沒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去偷聽二人對話,隻見二人在傍晚風中相對而站,隱有針鋒相對之意。
落薇麵上露出一個淡淡笑容:“這幾年來,太師除過陛下身邊多少近臣?所執緣由,不是此人舊時有過,便是此人可能為本宮所用——太師,本宮當真是不懂,你我同為聖上顧慮、為天下解憂,怎地太師就這樣容不下本宮,非要事事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