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宴反抱住她,沉默了許久,才勉力清醒過來。
落薇伏在他的肩膀上,徹底失了力氣,累得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她的頭發養得那樣好,沒有任何簪飾地散著,與他的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的模樣。
在最為失神的一刹那,她在他的耳邊叫了一聲“哥哥”。
她在叫誰?
不會是宋瀾。
他想,宋瀾整日疑心她是否因為野心而另覓他人,他也時常被縹緲的猜測反複折磨——她利用他時,對自己完全不顧惜,利用旁人時,自然也是不必顧惜的。
那麽這一句“哥哥”,於她而言,便僅僅是情至深時的調笑。
但於他而言,這兩個字不一樣。
它響徹在冬日淒冷的廊前,是少女提著裙擺心疼的驚叫;響徹在海棠和紫薇交織盛開的園下,是她含笑的“阿棠”;還有會靈湖從天際劃回來的小舟中,她抱著荷葉蓮蓬,遙遙地衝他揮著手,是滿懷愛意的呼喚。
一想到有朝一日,她口中喚出的這兩個字竟不是在叫他,他簡直想要殺人。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見了全然不曾料到的言語。
“你是他的人。”
——是誰的人?
——是我的,殿下。
他茫然地去想這兩句話,抱著她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甚至來不及去想這句話是真是假,眼睫一顫,淚便落了滿臉。
落薇察覺到他的眼淚,低低地問道:“方才還在說我,你卻在哭什麽?”
她伸手為他擦拭,感覺他的嘴唇和眼皮都在不住地發抖。
千言萬語哽在心間喉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葉亭宴攬著她坐起身來,感覺自己正處於夢境和現實的交界。
那句話是如此動聽,他根本不敢去想它的真假。
就如瀕死之人口渴一般,他實在太渴了,毒藥都甘之如飴。
沉默了許久,葉亭宴夢囈一般,緩慢地問:“你方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