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獄, 高城深塹。
今年雪來得早,還沒到臘月便累積起了厚厚的雪。
這樣結實的雪堆子, 如有人穿過甬道而入牢獄, 長靴踏過雪磚,定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驚擾到獄卒。
不過, 哪個宵小閑來無事會來這地界?又不是劫獄。
近日還算太平, 牢裏沒新鮮人兒入內。典獄在獄卒們你一杯我一杯暖身米酒的糊弄下,打起了瞌睡。
深更半夜,大家夥兒辟了一間寂靜的偏房,玩起雙陸博弈,還拿月俸做賭注。原本隻是怡怡情,後來玩得凶了,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一時間烈火烹油。他們擅離職守, 怕被官人們發現, 典獄擅自做主, 拉上了門。
也是這時,兩道黑影從天而降。
他們捧著一隻瘦骨嶙峋的病鳥,行步如飛。最終,兩人止步於乞丐的牢獄。
“哢噠”一聲, 鎖應聲落下。
失去手腳的乞丐歪在床榻上, 直勾勾盯著來人。
他咧嘴一笑, 問:“兩位,是來救我的?”
黑衣人們對視一眼, 忽然從腰後抽出一柄帶刺的利刃,直直插.入乞丐的咽喉。突如其來的劇痛, 教乞丐話都說不出口,他嗚嗚咽咽,渾身**。
乞丐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泊泊流出,任那一隻不知何時低下頭的病鳥啄飲。
病鳥喝了血,仍舊死了。
而乞丐疼得兩眼發黑,竟忍不住落下兩行眼淚。
雪夜裏的皎月很亮,照出那兩道醒目的淚痕。
黑衣人們低下頭,用蹩腳的大寧語說了一句:“他會哭,不是聖子。”
兩人正要離開,乞丐拚盡全力抓住了他們的衣袖。
黑衣人踢開了乞丐:“不是你。”
乞丐福至心靈,他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用破了口的咽喉,斷斷續續說話:“你們在找……和我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