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回喻府的路, 喻姝不知走過多少遍。
從她剛被接回汴京,含著阿娘的死一路走來,到今日, 許多事都變了, 都了結。
她由著家宅小廝引路, 來到主院書房門口,喻姝留侍女在外,自個兒推門而入。
喻姝也不知他找她來,為的是何事, 昨日收到的信件上隻說,要她回一趟家門。但大抵沒有好事, 喻潘對她隻有圖利的心。
還是清早, 屋裏寬敞亮堂,卻很靜。喻潘立於書桌前, 背對著, 聲線平淡。
“你何時知曉你嫡母的事?”
“父親在說什麽呢?”
喻潘終於轉過身,盯著她, 神色漠然:“我說你嫡母紅杏出牆之事, 你是何時知曉?當日我氣昏了頭,隻想殺了那**|婦。後來一個月,我又細細想,這有可能是你做的局。這些年, 你是不是恨透了我們?那下一個要輪到誰,你爹嗎?”
他惱怒, 雙眼迸出冷光, 像一把劍刺破。
這場局本就做不到天衣無縫,喻姝也沒想瞞他多久。她很鎮定, 輕輕搖頭,唇邊甚至掛起一絲笑,若有若無的,“我爹麽?”
今早采兒為她梳了個小盤髻,她從中撥下一支簪,又揪出一縷烏絲。
金簪揮割之際,烏絲盡落。
喻姝握著那半截烏發,在他愕然目光下,抬手一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今青絲斷,姝兒雙親早就在十年前死了。”
“你說什麽!你瘋了!”他大吼,揚手要打,卻被喻姝躲掉了。她並不慌亂,笑道:“喻大官人息怒,我這還有件更要緊的事呢。”
喻潘聽不進去,正怒呼人進來,她卻從袖中拎出一張宣黃紙:“去年六月,有一批貨從建州運往太原府。運貨的有通行令牌,稱是草藥,實則私鹽。這等殺頭之物,可一路放行的屬官都是你在暗中打點。今官家要查,我手頭有罪證,喻大官人不想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