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妤尚未从那奇怪的梦中晃过神来, 眼神有些懵,怔怔看着萧承稷递来的一勺药。
萧承稷道:“张嘴,把药喝完很快就能痊愈。”
柳姝妤脑子有些糊, 浑浑噩噩下萧承稷说什么, 便是什么。
下意识张嘴,等着那一勺药喂进嘴里。
药入喉咙, 柳姝妤差点没吐出来, 苦地眉头紧蹙,“好苦。”
因为还病着, 声音一出来带着几分嗔娇的感觉。
她别过头去,不想再喝第二口。
萧承稷将碗放到一边,起身坐在床边, 扶柳姝妤起来靠在他怀里,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良药苦口,必须喝。”
“这次的药方能治疗瘟疫, 喝了之后身子会舒服很多。”萧承稷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怀里有情绪的女子,“听话,喝完吃点蜜饯把苦涩的药味压下去。”
柳姝妤有些难受,头晕乎乎的, 非常排斥传进鼻子里的这浓浓药味,光闻着就很苦。
她摇头,使起了小脾气,“很苦诶,喝完吃甜蜜饯还是很苦, 嗓子里有苦味。”
想起那味道,她满脸都是嫌弃。
萧承稷舀一勺药递到柳姝妤唇边, 女子唇角紧抿,仿佛是说到做到,就是不张嘴饮下这药。
萧承稷没辙,不得不拿出她在乎的事情来逼她乖乖听话,“要是不喝这药,我就不帮你对付萧承泽了。”
柳姝妤虚弱得没精打采,脸颊也变成了粉红色,听到这话,她仰头恼他一眼,不情不愿下喝下那一勺药。
苦得她眉头就没平整过。
一勺接一勺喝,还没喝到一半柳姝妤就喉咙发苦,忍不住别过头去,缓了缓。
无意间,她又看到萧承稷衣角露出的一截同心结。
柳姝妤怔住,不禁想到刚才奇怪的梦。
梦里的男子她看不清楚,那男子身上就带了一个同心结。
“你那个同心结,谁送的?”
柳姝妤没抬头,也没有看向萧承稷,目光就落在那露出一截的同心结上。
红得有几分刺眼。
萧承稷低头,原来是藏在衣服里的同心结露出来,她看见了。
一阵沉默,萧承稷道:“先喝药,喝完告诉你。”
他可以直接拒绝她这个问题,然而却卖了个关子,那这事来逼她喝药。
霎时间,柳姝妤生了反感,挪开目光不再去看那碍眼的红色同心结。
看了不舒服。
后面喝药柳姝妤没吱过一声,就算是苦也没说话。
萧承稷拿丝绢擦干净她唇角的药汁,从碟子里选了个最大的蜜饯,递到她唇边,“吃点甜的。”
蜜饯很甜,但柳姝妤还是觉得苦,不是嗓子眼,是心里。
萧承稷看出怀里的人情绪不高,想着她大抵是因为没得到回答而闷闷不乐,她真生起气来,不好哄的。
萧承稷至今还记得那次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然后再也没来过翊王府,自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就疏离了。
“同心结是我一次去寺庙时买的。”萧承稷半真半假说道。
是他重生以后专程去月老庙求来的。是一对,还有一个他想等帮柳姝妤报仇后亲手送给她。
柳姝妤下意识问道:“月老庙?”
这种定情物件,大多出自月老庙。
萧承稷停顿片刻才反驳,“不是。”
柳姝妤不知他回答的真假,但听到否认后她心情是高兴的,反问道:“不是姑娘送你的吗?”
垂眸看着她不高兴的神色,萧承稷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哪家的姑娘?”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送的。”
柳姝妤话中带刺,话说出来意识到不对劲,补充道:“我才不会送这种东西给男子。”
“喝了药我不舒服,我困了,要休息。翊王殿下快出去……”
柳姝妤意识到一件事,突然问道:“等等,萧承泽怎么样了?他知道你在我房间吗?”
萧承稷一笑,道:“隔壁炕上躺着,症状虽然减轻了,但大概要养个一两日才有力气下床走动。”
柳姝妤点头,难怪萧承稷肆无忌惮闯入她房间,原来是这样。
她不放心,叮嘱道:“那你出去时仔细些,别让薛太医他们发现了。”
萧承稷起身,将她扶回**躺着,下意识揉揉她发顶,离开前叮嘱道:“不舒服就早些休息,睡一觉起来再喝一副药。高烧已经退了,没大碍,安心休息。”
耳根子开始泛热,柳姝妤低低嗯一声,看着那他出了屋子。
“突然间变得体贴,有些不像他了。”
柳姝妤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发顶,刚才萧承稷摸过的地方。
然而柳姝妤闭上眼睛,又想起那个只有一半的奇奇怪怪的梦。
这梦是什么意思?
是前世她死后发生的事情吗?是谁给柳家修的陵园?
她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是谁?
“该不会真的是萧承稷?”
这念头刚出来,柳姝妤直摇头。
不可能是他,他这人很讨厌的,就算是现在,也常常欺负她。
可是知道她小名的,她所认识的人里,就只有萧承稷了。
柳姝妤犯愁,脑袋在这一瞬间变得晕乎乎。
她干脆不想了,等病好后再找萧承稷谈一谈。
连着和喝了两天药,柳姝妤没想到瘟疫就这么被治好了。记得前阵子薛太医他们试了好几种方子,要么是不见成效,要么是有一点药效,那段时间莫水村的气氛压抑又紧张。
清晨,柳姝妤醒来,看见窗户外面升起的朝阳,顿觉景色很美,便让山岚扶她起来靠在床头看日出。
兴致正高时,萧承泽来了。
“姝儿,今日好点没?”萧承泽端了热粥来。
柳姝妤的好心情在这一刻,随着萧承泽的到来,烟消云散。
“我现在不饿,王爷把粥放在桌上就好。”
话音刚落,柳姝妤喉咙痒痒的,拿帕子掩面咳嗽起来。
“我现在还病着,王爷大病初愈莫要又染上疫症,还是快些离开吧。”柳姝妤劝萧承泽走,拿出的说辞是让人无法回绝的。
萧承泽把热气腾腾的粥碗放到桌上,“那你记得趁热喝,对身子好。薛太医说了,再喝一两日药你就能痊愈了。”
离开屋子,萧承泽面色还算不错。柳姝妤是担心他又染了瘟疫,关心他,怕把瘟疫又传给他,才不得不请他离开的。
柳姝妤大抵是喜欢他的。
苏念慈事事顺从他,萧承泽起初确实喜欢这种感觉,但后来有些厌倦了,总觉缺少了什么一样。
直到前几天他因为瘟疫,身子不适,忽然发现柳姝妤对他的好。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萧承泽发现其实柳姝妤也不错。
即便他夜夜留宿在苏念慈那里,柳姝妤也鲜少有怨言,她肯定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妻子,不会像苏念慈那般小家子气。
萧承泽将两人这么一对比,越发觉得柳姝妤的好。
一时间萧承泽庆幸,庆幸还没将柳姝妤送到萧承稷身边,她还是他的。
半月之后,莫水村的瘟疫得到控制,村民们服下薛太医等人的药后,已经痊愈,至于莫家祠堂的那口井水,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再去打水。
马车离开莫水村,往京城驶去。
来时只有柳姝妤乘了马车,回来也是如此,萧承稷和萧承泽两兄弟骑马在她马车边,左右各一个。
柳姝妤忽然有种被这两人护送的错觉。
“姝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莫水村条件简陋,瘟疫肆虐,让你跟着受苦了。”萧承泽骑马慢悠悠走在马车边,对马车里的柳姝妤说道。
柳姝妤原本是靠着车厢壁的,但她坐的那一侧恰好离马车外的萧承泽近,仿佛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惹得她眉心紧蹙,甚是不悦。
山岚推开窗柩,低声道:“王爷,王妃疲倦,已经睡着了。”
萧承泽脸上的热切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也没有再说话自讨没趣了。
手里握住缰绳,萧承泽策马悠悠跟在马车旁边,以前柳姝妤频频出现在他面前时,萧承泽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今他主动搭话,没得到回应,反而心欠欠的。
萧承泽一路上心欠欠,明明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他第一次觉得回京的路这么远。
回京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待队伍出现进了城门,两边站了不少夹道相迎的百姓。相比瘟疫刚传到京城时的惶恐躁动,现在多了感激赞许的声音。
人群中,柳姝妤看见了母亲和大哥,待马车停稳,她迫不及待下车,奔到家人身边。
江氏因为柳姝妤去了莫水村,没有一刻不担心的,整个人较之前憔悴不少,“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自己就去了那地方,娘就担心你有个闪失。”
柳姝妤抱了抱江氏,松开道:“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薛太医他们治好了瘟疫。女儿突然感觉自己还是挺有用的,就是让爹娘兄长担心了。”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瞒了染上瘟疫的事。
柳伯辛道:“以后让我们担心的事情少做些,一声不吭就去了那凶险的地方。”
“事发突然,下次不会了。”
柳姝妤扫了眼周围,没看见那熟悉的身影,“阿娘,堂姐最近在府上吗?”
江氏回道:“在呀,外面瘟疫肆虐,这段时间京城人心惶惶,你堂姐近来都在府上。怎么突然想起问你堂姐了?”
柳姝妤道:“没什么,许久没见了。明日女儿想回太尉府看看爹娘。”
明日是要好好跟柳棠月谈谈。
江氏抚摸女儿的头,道:“舟车劳顿,回去好好歇息,你想回来,明日回来便是,我们还能拦住你,不让你进府不成?”
忽然,人群里传来甲胄铮铮声,只见穿了甲胄的沈轻舟从人群里出来,朝萧承稷去。
他今日正当值,掐着点巡逻至此,时间刚好,等到了萧承稷回来。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你染了那晦气瘟疫,身子现在好些没?”
沈轻舟担心不已,仔细打量着从马背上端端坐着的萧承稷,生怕他就落下病根。
萧承稷点头,“没大碍。”
沈轻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当时听说殿下得了瘟疫,吓死我了。”
如今天色尚早,萧承稷打算去皇宫向景帝汇报此行,便没和沈轻舟细谈,准备策马进城。
许是瞧见萧承稷准备走了,沈轻舟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不远处和江氏叙旧的柳姝妤身上。
因为知晓柳姝妤和离,故而在萧承泽面前,沈轻舟反而没那么避嫌了。他来到柳姝妤身边,作为朋友和兄长,同她说了几句话,不外乎是一些让她注意身体的关切话语。
柳姝妤笑着回应他,就在她想要问问沈轻舟这段时间他巡街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时,她忽然察觉身侧有道凌厉的目光看着她。
柳姝妤下意识往旁边看去,恰好就迎上了萧承稷如刀般凌厉的目光,吓得她把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敢再和沈轻舟闲谈。
直到萧承稷骑马离开,柳姝妤身上紧绷的一条弦才缓缓松开。
萧承泽一颗心扑在回宫复命上,想着如何在景帝面前将萧承稷的风头抢过来。在莫水村,他稀里糊涂得了瘟疫,稀里糊涂喝下薛太医调试出来的药后症状便缓解了,全程不知道这场瘟疫是怎么一回事,但萧承稷不一样,听闻这场瘟疫正是萧承稷探析到一丝不对劲,才点醒薛太医们,这才有了治疗瘟疫的药方。
萧承泽瞧见萧承稷准备出发,他也跟着抓紧缰绳,准备跟上去。
不出萧承泽所料,萧承稷不仅将这次去莫水村的种种与景帝细说,还提前备了折子,事无巨细写了满满三页,呈到景帝面前。
面对景帝的询问,萧承稷对答如流,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可能是村子里那口水井出了问题。
这么一对比,连萧承泽自己都觉得他不及萧承稷。
邪门,只要碰到和萧承稷有关的事,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突显萧承稷的大有作为一样。
萧承泽自请去莫水村走一遭,非但没有讨到好处,反而将自己搭进去,受了一遭罪。
没落得景帝的一句赞许,萧承泽灰头土脸回昌王府,一肚子火气撒不出去。
苏念慈半个多月没看见萧承泽了,甚是想念,挺着肚子欢欢喜喜来到萧承泽面前。
“王爷,妾身好想你呀。”
苏念慈不管不顾地投入丈夫怀里,与他诉说相思之苦,“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妾身每日都在想王爷何时能回来。”
萧承泽现在没心情和苏念慈情情爱爱,沉着一张脸将人从怀里硬拉出去。
“过来伺候我宽衣。”萧承泽径直走向衣架,展开双臂站好,等诉苏念慈过来宽衣。
被扯开的苏念慈微愣,不明白曾经和她亲近的男子为何变得冷漠了些,“王爷心情不好吗?”
挺着快六个月的肚子,苏念慈慢吞吞走向萧承泽,为其宽衣。
她想,肯定是萧承泽在荒凉的莫水村受苦了,心情不好。
倘若她精心准备的被褥拿去了莫水村,萧承泽那段日子肯定会过得舒服些。
“柳姝妤去莫水村时,妾身给王爷准备了被褥,还托她带过去。”苏念慈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柳姝妤根本就没将王爷放在心上,随口一说,什么‘王爷倘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三两句话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根本就是借口,她分明就是想看王爷在莫水村受苦。”
萧承泽凝眸,厉声道:“你刚说什么?”
苏念慈第一次见萧承泽如此严肃,仿佛要发怒了,她心里没底,战战兢兢看着他。
萧承泽发现他对苏念慈原来可以没有耐心,“把柳姝妤对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苏念慈道,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了,“她说,说王爷倘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
萧承泽沉眸,是呀,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雄图霸业?
柳姝妤心里确实还有他,替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她还冒着危险,只身来到莫水村,来照顾他。
毕竟是救命恩人,柳姝妤为报落水搭救的恩情,以身相许,对他尚存感情。
想到柳姝妤的好,萧承泽心情好了许多。
倘若是柳姝妤,别说是大半月没见面,就算是一两月没见,也不会像苏念慈那样扑到他身上来。
她是矜持的姑娘,端庄识大体,是见过世面的。
萧承泽又看了眼苏念慈,忽觉柳姝妤可人。
一时间他没心情再留在琼华园,顺手将脱下来的外衫又穿回身上,敷衍道:“时候不早了,你早日歇息罢。”
“王爷你去哪儿?”苏念慈一脸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
萧承泽头也不回离开,“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他得去临西阁一趟,见见柳姝妤。
苏念慈失落地“哦”一声,只当他是被柳姝妤那话给气着了。
“还是我聪明,王爷一回来就向他诉苦,这才可有柳姝妤好果子吃了。”
苏念慈自夸一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临西阁。
紫檀听说柳姝妤这一去染上了瘟疫,心疼得当场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流,就连柳姝妤劝也不管用。
“昌王薄情寡义,王妃何必为了他跑去那地方,害得王妃受了这场无妄之灾。”紫檀替柳姝妤不值,抹着眼泪说道。
“我哪是为了萧承泽去的?倘若他有个闪失,我恨不得摆个流水席,办它个三天三夜,适当庆祝庆祝。”柳姝妤擦干净紫檀眼角的泪,劝慰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明早醒来两只眼睛肿成核桃。”
“那丑死了。”
姑娘家都怕丑,紫檀一听立刻就止了哭泣,“想到昌王苛待王妃,我就是替王妃不值。”
柳姝妤揉揉紫檀的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打些热水去净室,我擦擦身子,今日早点歇息。”
她大病初愈,薛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切勿在五日内沐浴,待身子再养养。
没让两人伺候,柳姝妤拿了亵衣便去了净室。
净室里有面立起来的大铜镜,方便她每次沐浴起来穿戴后正衣冠。此时柳姝妤没有让是侍女伺候,便侧过身去,借着这大铜镜擦拭后背。
看着镜子里的一对蝴蝶骨,柳姝妤动作慢了下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柳姝妤便多了看了几眼,她一直觉得后背的蝴蝶骨好看,宛如即将扇动翅膀飞舞的漂亮蝴蝶。
忽地,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是很轻的脚步声,以为是侍女进来了。
“山岚还是紫檀?等下我换水时会叫你进来,你先出去候着吧。”
然而脚步声渐渐近了,就在柳姝妤转过身去时,净室的帘子被掀开。
那掀开帘子的不是旁人,正是萧承稷。
柳姝妤惊呼一声,捂住心口背过身去,紧张得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来作甚?”
“你说我来作甚?”
萧承稷放下撩帘子的手,轻纱薄缦垂下,将他罩在净室里。
目光顺势落到对面的铜镜上,萧承稷将景致揽入眼底,喉滑滑动,他停住的步子朝柳姝妤走去。
“回京时,看见沈轻舟时,不是挺能说的?如今见了我,怎还成了结巴。”
萧承稷步子大,绕过木桶,两三步便走到了柳姝妤身后。
烛台上的蜡烛烧得正旺,两人的影子印在墙上。高壮的影子包裹着女子娇小的影子,叠在一起又仿佛只有一个影子。
萧承稷站在柳姝妤身后,女子双臂交叉,手里攥着棉帕。
从柳姝妤手里拿过打湿的锦帕,萧承稷侧身,将帕子在水中濯洗。
他清洗得很仔细,不紧不慢,濯洗的水声在安静的净室里突兀又响亮。
修长的手指拧干帕子,萧承稷回正身子,替她擦背,“薛太医不是跟你说过,切忌不能沐浴。”
柳姝妤耳根子红了一片,双臂环|胸,低垂着头没敢去看镜子,与他辩驳道:“我记得薛太医的话,这段时间都是用帕子擦拭,现在不就是用帕子吗?今日舟车劳顿,实在是难受。”
温热的帕子落到柳姝妤那对蝴蝶骨上,她不禁一颤。
萧承稷没挪开,帕子还是在她后背,“今日沈轻舟同你说了什么?”
竟让她笑得那般甜。
柳姝妤拧眉,有些意外,“你这是醋了?”
否则萧承稷为何如此在意?来时提的是沈轻舟,现在又提他。
萧承稷轻笑,手指隔着帕子,在她蝴蝶骨上轻按。
他欲说话,此刻房门突然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明显不是侍女的脚步声。
“姝儿?你在净室沐浴吗?”
萧承泽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入净室,好像离得很近,就在净室入口的帘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