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硯塵再次有意識的時候, 似是有人正掰著他的嘴一點一點地給他喂藥。
喉嚨間的苦澀與血腥氣在這一刻不斷清晰起來,他僅僅隻是輕輕地吞咽了一下,卻覺得胸前一陣劇痛, 疼得他喘息都變得艱難。
尚未完全恢複意識, 腦海中各種畫麵混雜著。
他似是看見嶺蒼山山腳呼嘯的風雪吹得他們睜不開眼睛,看見敵軍揮舞著鐵錘從四麵八方襲來, 看見身邊的弟兄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意識的最後, 他像是回到了京城,在一處院子的古樹下, 許明舒站在雪地裏轉過身笑著看向他。
少女眉眼彎彎,朝他伸出手。
“小鄧子,我今年的歲敬呢?”
鄧硯塵咬了咬牙, 腦海裏她輕聲細語像是一陣暖流蔓延進他五髒六腑。
不能再躺下去了, 他得盡快醒過來。
京城還有一直在等他回來團聚守歲的人。
喂藥的大夫正準備將碗底剩下的一點灌進去時, 見鄧硯塵唇瓣微微一動。
大夫連忙將藥碗放下,伸手去探他脈搏。
察覺鄧硯塵隱隱掙紮,不緩不慢安撫道:“不必著急,現下尚無敵軍來犯。”
大夫頓了頓, 輕捋了下胡須又補充道:“不過, 如今也快了。”
鄧硯塵昏迷的這段時間, 不斷有蠻人的小部隊前來城門口滋事。
他們有組織有計劃, 隻要守城的玄甲軍一有還手或是出門迎戰的跡象, 他們迅速轉身,從不戀戰。
一來二去, 蠻人心知肚明, 嶺蒼山那一次使得玄甲軍主將鄧硯塵身負重傷,難以支撐戰事。
今日一早, 勘察兵來報蠻人正在整治全軍,似有帶著大部隊前來進攻的跡象。
因著接連打了幾次敗仗,鄧硯塵又重傷昏迷不醒。
玄甲軍士氣低沉,一眾將士們打不起精氣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