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母妃从未告诉过她任何秘密,从前有人说母妃是狐狸精,母妃只告诉临春, 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亦或者, 她那个早早死去的爹其实是狐狸精?
临春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不多会儿, 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开, 呸呸呸, 她在想什么?
她摸了摸冬冬的肚子,又叹了声,心情还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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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存活的此刻被关押在行宫的暗牢, 玄甲卫层层看守,轻易不许旁人接近。看守严密, 是为防止幕后主使心存歹意, 杀人灭口。
谢明峥穿过暗牢的走廊,停在牢房门口。那名刺客四肢被铁链锁着, 架在架子上,周遭有一队玄甲卫守着。刺客已经受过几轮刑罚, 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这会儿昏迷过去了。
原是文朝在审人, 片刻前, 嘴硬的刺客终于开口吐出些东西。文朝当即记下,命人去禀报谢明峥。
见谢明峥到,文朝将方才记下的文书呈给谢明峥。
谢明峥接过文书, 看了眼昏迷过去的刺客,眸中墨色翻涌:“他说, 他是受李尚书指使?”
文朝答话:“是,他的确如此说。”
谢明峥眉头越皱越深,冷哼一声,李尚书与他有仇怨不假,他罢了李远的官,李尚书或许会记恨在心,但不至于费尽心机刺杀自己。毕竟若是皇帝死了,李尚书又不能做皇帝。
唯一有可能的,是李尚书与某位皇子合作。但如今这刺客之言,到底是弃车保帅,舍弃李尚书,还是当真不知道,只听从于李尚书,而李尚书听命于某位皇子,仍未可知。
这回来行宫避暑,李尚书也来了,不过并未带家眷。谢明峥搁下文书,觉得或许该见见这位李尚书。
只是还未来得及召见李尚书,便听得人禀报说李尚书死在了居住的别苑。
是服毒自尽,且留下遗书一封。
在信中,李尚书坦诚自己刺杀皇帝的罪名,言理由是因为觉得新帝太过离经叛道,竟意图改变大楚这么多年来的规矩,更是针对李家,李尚书看不过去,因此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尚书又道,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待新帝死后,扶持晋王谢渊做皇帝。李尚书更在信中愤愤而言,晋王谢渊宽厚仁和,比新帝更适合做这天下之主。如今事情败露,李尚书自知难逃一死,自行了断。
那封遗书很快被人呈给谢明峥,的确是李尚书的笔迹。
谢明峥轻笑了声,好一招李代桃僵。
李尚书把事情全揽下来,刺客咬死是李尚书,这便是一个死局。不只是个死局,李尚书的死更会激发世家愤恨,激化皇权与世家之间的矛盾。
谢明峥命人将李尚书的尸体收殓,且又命仵作调查过,确认李尚书是自杀。
那两日里,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李尚书身死,又牵扯进晋王。
纵然临春不甚关注政治,都知道谢明峥的处境。她的药效又发作起来,但这样的关头,她不认为谢明峥有这样的心情帮她。
所以临春选择了忍着。
她没去找谢明峥,谢明峥却主动来找她。
临春蜷缩在床幔中,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她掐着枕头,忍不住地叹息。
那个人可真是讨厌至极,给她下药便下药吧,还下这么麻烦的药。
芊芊柔荑忽地被人握住,温热的触觉从手心里传来,临春一怔,偏头看向床侧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有些虚。
“我不来,你就这么熬着?熬也熬不住。”谢明峥讲话时还带着轻微的笑意。
他将临春从柔软的夏凉被里捞出来,抱进怀里,温热的吻印在她柔滑的后颈肌肤上,一阵激**。临春泛白的指节抓着谢明峥衣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
她嘴唇被咬得更红,低声发问:“你……还好吗?”
“还好。”不算太大的事。
既然李尚书要认下,便叫他认了。这是幕后主使的目的,索性让他达成,他才能安心,之后继续做些什么。只有让他继续做些什么,才好抓住他的马脚。
临春也听说这件事牵扯到三哥,她想了想,还是为三哥辩解:“三哥他……”
话音未落,被谢明峥含住唇舌,将她未说的话卷进腹中。
他不爱听。
临春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心里那团火渐渐越烧越旺,几乎将理智燃烧殆尽。她也再顾不上帮三哥说什么,反正三哥清者自清,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
才过酉时,日头还明亮着,人都在外头候着。临春被谢明峥搂在怀里,双腿挂在他腰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还是白天。
……有点羞耻。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它就不能等到晚上再发作吗?有没有一点眼力见?
临春在心里试图跟这该死的药讲道理,要它下次发作的时候挑挑时辰。不然的话……
不然她好像也不能做什么。
……那就算她求它了。
这是第四日了。
第三日也是夜里。
李尚书是昨日死的,彼时谢明峥并未透露出任何,命人封了消息。可不知为何,当天夜里消息还是传出去,连同那封遗书的内容一起。
但这样反而更映证了谢明峥的猜测,此事绝不是李尚书所为。幕后主使另有其人,而那人迫不及待要将此事遮掩过去,迫不及待要制造一些舆论压力。
谢明峥反而明了。
他不仅不着急,甚至觉得轻松。对付起别的事,他一向尚算得心应手。只有时候面对临春,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谢明峥手掌握着她的腿,指腹划过,感受到她的颤抖。临春长发散乱,落在她细嫩手肘上,那层单薄寝衣被汗浸湿,遮不住什么,露出她如嫩藕一般的手臂。
她手抓着谢明峥衣襟,两人衣衫完好,内里却已经凌乱不堪。抓衣襟抓不住,临春松了手,转而勾住他脖子。
先前几次这样面对面的姿势,并未真有什么。但现下是,临春真切感觉到了不同。
她指节颤抖,忍不住落泪。
一想到还要忍受十几天这样的日子,更想哭了。
她今日睡醒,身子骨像快散架似的,若是之后十来日日日如此,她怀疑以她这身体素质,要累死了。
就没有什么不累到她,又能给她解药的办法么?
临春抽抽噎噎哭着,视线始终避开谢明峥的视线,现下这个面对面坐着的姿势,实在是太羞耻了些。她甚至想闭上眼睛,她不止这么想,也当真这么做了。
可阖上垂泪的眸子,全身的感官仿佛都汇聚在那里,更不好受了。
临春睁开眼,原本蓄在眼眶的眼泪喷涌而出,熏红了眼尾。前两天便想仔细看的人,此刻终于得偿所愿。
借着明亮的日光,谢明峥看清了少女的脸庞。一张白皙的巴掌小脸,仿佛剥了壳的荔枝,又因为燥热颠簸而透出些红,变得更为鲜妍生动。
一双泪眼水雾蒙蒙,仿佛江南烟雨,楚楚动人,惹人爱怜。谢明峥低头吻在她睫羽,喃喃自语:“一模一样。”
临春听见了他的话,啜泣声发问:“什么一模一样?”
他似乎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谢明峥嗓音微哑,带了些笑意:“此时此刻,同我梦里。”
临春柳眉微蹙,更为不解:“什么梦?”
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难道谢明峥梦见过自己?一模一样的意思又是什么?她这会儿浑身上下的感官都汇聚在一处,仿佛无力思考,脑子根本转不动。
“你梦见我吗?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