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亥初,月上柳梢頭。
司隸院後宅上房院外,有黑影隱在夜色下,揮春掖著手在月洞門下聽了兩句什麽話,匆匆轉身,往屋中去。
趙盈才沐浴過,叫人伺候著她穿戴整齊,顯然是打算出門的。
揮春始終掖著手,腳下輕快,近前時壓了壓聲:“人帶回來了。”
趙盈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緩緩起身,才往外走兩步,又頓住:“你和書夏留在屋裏吧。”
揮春唇角動了動,一旁書夏不動聲色扯了她一把:“那奴婢叫人去開灶,給公主預備些宵夜吧。”
她說好:“多預備兩份兒。”
月洞門外隱在夜幕下的黑影正是徐冽。
這會子見她隻身出來,不由往她身後多看了兩眼。
趙盈欸了聲:“這種事說不得見血光,我沒叫她們兩個跟來,大晚上的再嚇著。”
她這個人。
天底下的小姑娘,還有誰比她更金尊玉貴的呢?她自己都不怕,倒怕別個被嚇到。
隻是有了少一次的“教訓”,徐冽學會了不多嘴,側身把路讓開,讓她走在前頭,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大約走出去有一箭之地,趙盈悶聲問他:“你不會跑去皇叔那兒告我的狀吧?”
從上一次和趙承衍不歡而散,過去也有好一段時間了。
趙盈自問在這上頭絕不是個斤斤計較的,可她對趙承衍,到底沒有了剛出宮時的熱情。
見了麵,一言不合她就總想要發脾氣。
大抵也是趙承衍慣的吧。
他應該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無意之中傷害了她的自尊心,是以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相當順著她,頗有些哄勸的意思。
但她寧可避著。
所以這段日子偶爾也不回去住,大多時候都住在侍郎府,或是在司隸院中。
今夜她是有事謀劃,從前事無巨細都不瞞著趙承衍,那是她覺得趙承衍也可以是他的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