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當真很忙, 他急於回到淳寧,太多事等他。
自淳寧至蘭溪七百裏,駕馬隻需兩天, 可婦人孩童騎不了馬,所以哪怕歸心似箭, 路也得慢著走,求個平穩舒適。
馬車不快, 驛道也寬闊平整,可車上的人還是覺著困苦。
湛君本不是個柔弱人,可這幾年身體大不如前,不能算康健, 是以走了才不過一天, 小孩子都還沒感到累,她卻已深覺疲憊難支。
硬撐雖能保全顏麵, 可終究傷身, 並不怎麽合算, 於是第二日午膳時候, 湛君去找元衍討情, 想叫再慢一些。
說辭是早就斟酌好的, 湛君自覺入情入理,結果到了跟前, 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元衍在馬鞍上奮筆疾書, 眉頭緊鎖, 唇也抿著。
湛君看他許久,未見他有片刻喘息。
他確實講過他很忙的。
站了一會兒後, 湛君悄無聲息地走了。
不過元衍最終還是知道了,他才撂筆, 下屬就上前稟報,道夫人早前來過。
元衍顧不得吃早已冷掉的飯食,闊步朝馬車走去。
元淩和鯉兒坐在馬車前的空地上用飯,每個人麵前都擱著一碗飯,另有魚羹同菜蔬。鯉兒幾樣飯食均已吃了大半,元淩碗裏的白米隻是缺了小小一角,菜蔬也不過略有翻動跡象,此刻他正撐著臉拿勺子在魚羹裏攪,一副意興索然之態。
鯉兒先看見元衍,急忙擱下筷子站起來叫姑父,元淩隻抬了下眼皮。
元衍對鯉兒笑了笑,隨意說了幾句話,問他:“姑母呢?怎麽不見她?”
鯉兒張口欲答,元淩搶先一步:“母親說困,去了車上睡。”
鯉兒添補道:“姑姑許是夜裏沒睡好,瞧著是真的有些乏累,飯食也沒怎麽用。”
元淩這時候又道:“誰要吃這麽無味的東西?”
元衍早就想發作他,於是道:“這荒郊野外,自然比不得家裏,可誰叫你跑出來呢?你若再縱著你那驕奢性子,少不了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