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當然知道該怎麽選, 莫說是薑掩的命,便是他自己的命,為著那兩個人, 他也甘願舍棄。
隻是此刻他的命毫無用處。
“二郎,千萬看顧好她。”
天是灰蒙蒙的縞黃色, 黑鳥自高空盤旋而下,落在飛挑的簷角, 站定了,扇了扇沾灰的翅膀,孤迥地慘叫了一聲。
元衍別無他言,伏地而拜。
元淩喝罷藥便嚷著要睡, 湛君將他放下, 拿起團扇徐徐地搖。
嘴裏難受得厲害,哪怕漱過口, 也還是難受。像有什麽東西粘著。
湛君疑心是藥煎的太濃, 等閑化不開, 須得多過兩次水, 於是放下團扇, 慢吞吞地下榻去找水。
腳才踩在鞋子上, 薑掩推了門進來,湛君喊了一聲先生。
薑掩將門關嚴實了, 轉過身, 問:“怎麽下來?”
“要水漱口。”
薑掩便從長幾上拿了壺和盞, 快步走到榻前,盞遞給湛君。湛君接過了, 兩隻手捧著,薑掩提壺往裏頭倒水。
盞中將滿未滿, 薑掩移開了壺,湛君將盞移到近前,低頭含了一口水。
接連換過四五遍水,湛君方覺得口中略舒適了些。但同時又察到了些新的怪異。
她捧著薑掩的帕子細細地嗅,漸漸皺起了眉。
“先生,我許是患了鼻疾,竟什麽也聞不出了……”
薑掩好焚香,坐臥處常置香爐,雪白的香線從銅山上逸出,整日不斷,衣帶用物難免要沾帶些。湛君記得清楚,是一種鬆柏的清冷幽寂。
可是沒有。
薑掩寬慰她:“是藥性所致,莫要憂心。”
“藥?”
薑掩笑著點頭,“何止是聞不到,隻怕也嚐不出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但凡是藥,總會有些害處,待停了,也就好了。”
湛君鬆了一口氣,撫著胸口道:“真的嚇到我。”隨即又起了好奇心,“是什麽藥?這樣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