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落盡天涵水, 日暮滄波起。背飛雙燕貼雲寒,獨向小樓東畔倚欄看,浮生隻和尊前老, 雪滿洛陽道。
在春闈參加科舉, 雖說放榜結果未可知, 但溫廷安到底還是如釋重負,她走出貢院這一刻的心情,與高考結束後無甚兩樣,倘若沒有發生溫廷舜那一樁事體的話, 她大抵能在濯繡院裏快活地躺平幾日,但目下,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常有各房夫人和小姐來拜訪, 在前院處同呂氏殷勤地敘話,話裏話外, 都是來關心她的,但這也是來打探情報, 想知曉她春闈應試考得如何。
這幾日,溫老太爺溫青鬆,接二連三將各房少爺叫去崇文院,明麵上是關切慰問, 但實質上是讓他們對答案, 好摸一摸他們的底子,丈量他們能中幾甲,崇國公府表麵上看是一團其樂融融的和氣, 但這平靜的氛圍之下,是風起雲湧的巨大風瀾, 各房老爺夫人,都在彼此較勁。
溫青鬆使人來濯繡院,延請溫廷安好幾趟了,但溫廷安一直借病不去,她隻想躺在拔步**,一行吃柿子糖糕,一行看話本子,並不想下地外出。
溫廷舜到底是溫青鬆那邊的人,這幾日老爺子一定經常召他在身邊說話,若是她去給老爺子對了答案,那豈不是就容易撞見他?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他。
打從那一夜後,她再沒同溫廷舜說過一句話,能避著則盡量避著,他也是識趣的,沒再出現在她眼前,濯繡院與文景院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但兩人之間,卻仿佛橫亙著天塹,她再不會理會他,也不再想見他。
快入暮春時節,院子漆簷之下,檀紅和瓷青正在安置懸掛在上的席篾卷簾,一股熹暖的風,透過高低錯落的浮光罅隙,沒頭沒腦吹拂而來,將溫廷安掌心上的話本子,接連翻過好幾頁,吹來的不隻有風,還有各房當中的少爺,諸如溫廷涼與溫廷猷,還有一直身居別院的三姨娘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