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天氣, 約莫要於廣府停滯一個月,翌日寅時三刻,天色還極暗, 溫廷安朝起之時, 險些教稠潮的地麵滑倒, 她掃了一眼空**的磚地,眉心一凝,她神識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下意識揉了揉後頸:“裹地的毛氈呢?”
睡在她左鋪的周廉, 慵然地翻了個身,咕噥道:“定然是被楊淳扯走了,這廝是靠窗的, 深更夜半總是說冷, 不僅卷我們的,還卷地上的, 卷王了屬於是。”
溫廷安往右鋪悠悠望去,果不其然, 寢在漏窗前的楊淳,裹得嚴嚴實實,儼然一隻巨蠶,隻露出一張蒸出了細汗的臉, 寢在他左側的呂祖遷, 蜷縮成河蝦,教晨寒凍得瑟瑟發抖,四人明明同居一個屋簷, 卻能睡出春夏秋冬的效果。
溫廷安梳洗罷,便喚三人起床:“今晌要同廣州知府喝廣府早茶, 事情重大,你仨還不起?”
三人從未在這般早的時刻起過床,多少都意欲睡回籠覺的意思,溫廷安屢喚無果,將廨廚後院那隻單身好多年的朱冠公雞抱回來,溫笑道:“叫他們的魂,沒叫起的話,就不給你介紹貌美母雞。”
原是蔫頭耷尾的秀兒,一下子龍精虎猛。
後來三人果真按時起身了,連成排,遊屍似的,蹲在盥洗院的空地上洗漱,終是趕在卯時初刻前點了卯,而這位秀兒,眼巴巴地瞅著溫廷安。
溫廷安拍了拍它的朱冠:“再說罷。”
秀兒又開始發蔫了。
溫廷安興歎一聲,唉,小夥子年紀輕輕的,這般容易委頓,單身好多年,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起初,四人要穿上官服去夕食庵,但教楊佑好聲勸阻說:“喝廣府早茶,最重要的是適意,官爺們換上最舒適的常服便好了,否則的話,就顯得太隆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