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鬆林裏駛出一輛馬車,潮濕的針葉被碾的悶悶作響。
蘇窈撩起車簾,一脈清光打在她白裏透紅的臉上, 明亮的眸子裏映出一輪紅日。
“為何不繼續睡會兒?”段凜瞧了眼外頭空山新雨生薄霧的景色, 道:“前麵便是滄州,等會兒你一登船便是七八日,坐船可比坐馬車更辛苦些。”
蘇窈放下車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道:“我如今尚且還不敢相信, 我竟這樣逃出來了。”
段凜笑道:“如今滄州便在眼前, 遠眺便能瞧見,有何不敢相信的?”
枝頭的鳥兒啾啾叫著, 扇動翅膀飛到馬車頂上。
離開山林後, 前方一路坦途,連硌輪的大點的石頭都沒有。
“二表哥, ”蘇窈語氣停頓一會兒,等段凜朝她看來了,她才緩聲開口:“你說,魏京極會看出,我其實並沒有墜崖麽?”
離開的太輕易,倒叫人忍不住多想。
段凜道:“你這幾日坐立不安便是因為此事?”
蘇窈沒吭聲, 算是默認。
“放心,那危崖高千尺不止,崖底湍流急湧,你的簪子與外衣遺落在堅石上, 人又消失了,除卻墜崖而亡, 不知所終外,旁人不會作他想,”段凜提及,神色也分外認真,“便是去下流尋,也需好一陣。”
蘇窈勉強安下了心。
忽然間,她覺得周圍安靜的可怕。
心跳的飛快,蘇窈驚疑不定地問。
“二表哥,馬車怎麽停下來了?”
段凜也是才發現,他皺著眉,對馬夫說了一聲:“怎麽停了?”
沒有人回應。
他猶豫著站起,安撫了一句:“許是馬夫三急,忘打招呼便走了,阿窈,你在這坐著,我出去看看。”
蘇窈嗯了一聲。
神經卻暗暗繃緊。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被野獸如影隨形,如芒在刺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