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宣城, 城東一處高地中營帳坐落,紮營的將領與士兵守著入城要塞。
寒風蕭蕭, 霜戈壁立。
帥營外重重士兵把守,陳瀾箭步入內,躬身朝戚延行禮。
戚延端坐在長案前,肩披玄色狐氅,執筆在批京中傳來的重要奏疏。如今傷勢已愈,他劍眉星目,依舊如從前豐神恣肆, 隻是周身氣場越發寒冷。與從前那懶恣的帝王相比,他一身強盛的威壓,深不可測的眼眸越發讓人琢磨不透。
陳瀾道:“皇上, 皇後娘娘回北地了。”
對這稱呼,陳瀾等人都未改口。戚延也並未多說什麽, 擱下奏疏,抬眼看去。
“她回北地?”
“許是擔心溫三將軍與恭德王妃, 這已是七八日前的事了,今日才傳回來。”
戚深深邃的眼眸也是在這時才有片刻的低柔。
他目光落在左手掌心,被匕首穿透的傷愈合了,卻留下貫穿的兩道疤,原本一雙修長勻稱的手如今猙獰了幾分。
他繼續翻閱奏疏:“他有送她?”
陳瀾意會,垂首道:“信中未提。”
“給溫斯行傳旨, 讓他嚴守北地, 不容任何閃失。”
“屬下領旨, 不過溫二將軍近日病了, 聽說告了半月的病假。”
戚延頗為意外,冷聲道:“他還告假?”他頗有幾分不悅, 如今溫夏已回到北地,她唯一留守在身邊的兄長卻還告這麽長的假。
“調太醫過去給他瞧病,增派兵力守好北地,她不許有任何閃失。”
陳瀾領旨去辦。
戚延闔上手中最後一份奏疏,緊抿薄唇摘下拇指的玉扳指。
從前捏碎扳指留下的舊傷變作一塊瘢痕,那時溫夏以死要求他放她去行宮,他忍痛捏碎了扳指,劃破了拇指。
時光不過短短三個月,卻能物是人非。
他每一夜都會夢到溫夏,每次夜晚醒來,獨自點燃燭燈,隻能去案前坐上一夜。他隻能借用這繁雜的政務麻痹那些痛苦,從不流露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