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皇上……”
巡抚郭大人又扫她一眼, 欲言又止,徐香宁便知道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她很识趣,跟皇上说她再回集市上逛一逛, 逛完后会回马车边上等皇上, 于是她便带着迎蓉还有两名暗卫走开,重逛集市, 见到前面围着一堆人群, 她也挤上去,发现是一杂耍团在此表演, 火从人的嘴巴里喷出来,看上去很精彩。
她跟着拍手叫好,有人过来拿着大碗过来要赏钱,她才发现她跟迎蓉都没带钱,于是把刚才买的簪子拿下来放进碗里,看了好一会后, 迎蓉提醒她该走了,免得让皇上久等。
徐香宁觉得那个郭大人跟皇上谈的可能是大事, 一时半会没那么结束,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是万万不能让皇上等的,也只好收起闲心, 往回走。
他们的马车停靠在集市街头的入口处, 徐香宁以为他们要谈很久,结果她快到马车旁边时见到皇上站在那等她。
“小主, 皇上在等你,你走快点。”
迎蓉小声提醒, 徐香宁也只好加快脚步,快走到皇上面前时,还有两步距离时,她发现前面斜侧角处的屋檐上原本没人的,忽然有人冒起来,那人正在拉弓箭,她心一惊,这人不会要暗杀皇上吧。
“皇上……”
她扯过皇上,用自己的背挡过去,那弓箭飞来的速度其实很快,嗖的一下,那人箭法也很准,那一箭很明显是瞄准皇上,只是被她挡了,她只觉得后背一疼。
那群暗卫也反应过来,喊着救驾,迅速护住他们,以皇上为中心,之后又带着他们撤离,弓箭手不止一个,感觉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约莫十几个,均在屋檐高处。
原本喧闹的集市顿时变得慌作一团,尖叫声四起,百姓四处慌逃。
好在皇上带了暗卫,几乎跟对方的人数齐平,不过暗卫训练有素,没落下风,时间耗得一久,救援的人就赶过来了,把人都能抓的抓,抓不到的直接杀,人是巡抚郭大人号召过来的。
徐香宁的后背流了很多血,中了一箭,只是没到驻扎的地方暂且不能拔箭,免得流更多血,当他们回到马车上时,皇上一脸担忧。
“不许昏过去!”
“皇上,我疼得昏不过去。”
“为什么要救朕?你不怕死吗?你不是很怕死吗?”
“皇上,我要是能在救你之前想清楚,我可能就不会冲上去了,好疼呀,皇上,我的血还流吗?我会不会死?我死了的话,皇上,你记得给我家人一些赏赐,记得把春喜从冷宫里放出来,还有我宫里那些人,你都得给她们一个好去处。”
其实徐香宁在救之前还真想了一下,要不要救,不救的话,皇上可能被射中致伤,死的话应该不会,康熙可是活了很久,救的话,她可能死,她只是一个常在,她的命里可能死得早,历史上可能都没有她的痕迹,皇上只是致伤,她可能致死,可她还是想要博取皇上的信任。
她生病躲避侍寝,皇上似乎开始怀疑她的情意,她虽说她爱他才会惧怕他,显然皇上这么疑心重,聪慧的人,显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保留着几分怀疑。
皇上毕竟比她大二十岁,阅人无数,工于心计,成熟老成,她那点小心思未必真的能骗过皇上,先前皇上没有怀疑,他若真的开始怀疑,可能看什么都是破绽,她那点演技没有精湛到完美无缝,好在皇上对她不错,她讨好他的同时也真的是仰仗依赖他的,说厌恶不喜欢这个人是假的,她对皇上是有几分喜欢的,权势是最好的□□,更何况一个有权势的人对她不错,在诡谲的深宫里对她颇有庇护,只是她需要把几分喜欢演成真爱。
正如他所言,他想要她的真心。
她的真心是不会遗落在一个周旋在几十个女人当中,今日睡她,明日睡其他人的男人身上,她不想像春喜那样陷入无望又卑微的情爱中,可她又必须夺得皇上那几分喜爱,几分特殊才能在后宫寻得庇佑,登上高位,不受他人欺负,救出春喜,她势必要表现出来她的“爱与真心”,因为这是皇上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
今日这一箭便是她的“爱与真心”,她希望借此打消皇上的疑虑。
她都不敢相信她在这么短的时间想了那么多,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总之这箭她是挡了,只希望能有所得有所获,她见皇上是真的担心她,心想不枉她挡这一箭。
“你不会死的。”
“皇上,我也不想死,只是怕老天爷要要我的命。”
康熙见徐时唇色发白,语气虚弱,佯装没事跟他说话,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你不会死的,老天爷也不会要你的命,朕让最好的太医救你,他们救不了你,朕把他们全都杀了。”
“你怎么又要杀人?你就不能为我积点福吗?我不想我身上再多几条人命。”
“好,朕不杀,只要他们能把你救下来,朕便不杀他们。”康熙抱着徐氏,后面的血倒是不流,不过徐氏的衣裳已经被血浸湿,她软软似无力地倚靠着他,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他不想她昏过去,怕一昏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朕回宫后便让人放出春氏。”
“真的?皇上,你得一言九鼎。”
“嗯,真的,你的家人,朕也会给他们升官。”
“皇上,你对我太好了。”
“朕以后还会对你更好的。”
“以后?我怕我没有以后。”
“不会的,你能长命百岁,这次你生辰的时候,朕让人你煮一碗长寿面。”
“我生辰是什么时候?六月八日,已经过去了,怕是吃不到长寿面了。”
“你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到,朕可以让人天天给你做。”
“长寿面肯定是在生辰那日吃才有意义,天天吃的就不叫长寿面了,那应该只是叫做面,皇上,马车好颠簸,颠到我了,我后背疼。”
“是朕让他们走快点,很快就不颠了,快到了。”
“我要昏过去了,我没力气说话了。”
康熙刚想让她继续说话时,徐氏已经双眼一闭,开始昏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好在驻扎的地方快到了,过了一小会,马车渐渐平稳驱停下来。
“皇上,到了。”
“去请太医。”
康熙抱着人从马车上下来,已经听闻此事的几个阿哥都迎上去。
“皇阿玛,你没事吧?”
“皇阿玛,你没事吧?”
“朕没事,你们让开。”康熙没心情理会他几个儿子,只想让太医赶紧救人。
几个阿哥赶紧让开。
当太医为徐氏拔箭时,康熙才注意到那箭插得有多深,拔出来时一个窟窿,更别说原本停住的血又开始往外冒,他跟那群太医跟医女说人救不活的话,他们也不必活着。
……
徐香宁醒来时看了一眼房间,陌生又眼熟,这是皇上住的房间,她跟密贵人住在同一个房间,比皇上住的地方要小很多,她昨日来侍寝才有幸住在皇上住的房间。
“小主……”迎蓉的脸呈放大状出现在她眼前,凑得很近,她想她应该是活下来了,真是万幸。
“小主,你别动,你想要什么吩咐奴婢就好。”
“我睡了多久?”
“小主睡了一夜。”
“几时了?”
“午时。”
已经是第二天了,果真是睡了一夜,徐香宁动动唇,想说点什么又很艰难,要费力气,迎蓉凑得更近了,贴在她嘴边,她小声地说了一个字渴。
“奴婢去给小姐倒水。”
好在迎蓉聪明,很快去给她倒一杯水过来,不过因为她起不来身,迎蓉是一口一口地喂她,喂完后迎蓉问她饿不饿,她眨眨眼。
“奴婢给小主拿吃的,不过小主得先喝药,太医说你失血过多,得吃点药补血。”
徐香宁又眨眨眼,她是真的动弹不了,因为浑身无力,可能真的是失血过多了,那药极苦,迎蓉每喂一口,她都皱眉,因为躺着,不能一碗全部灌下去,她喝得极其痛苦,好不容易喝完后,她才得了一颗甜枣蜜饯,她口含着,只见若兰进来,说是给她备的膳食。
“都是温热的,怕小主起来饿,时不时温一下。”若兰解释一句,“徐常在暂时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都是清淡口,皇上让奴婢过来告诉徐常在,他等会再过来看徐常在,皇上正跟几个阿哥还有郭大人商讨事情,还有太医说徐常在后背的伤虽已包扎好,但缝了针,常在不能乱动,得好好躺着,以免伤口崩开。”
迎蓉喂她时,徐香宁发现是猪肝瘦肉粥,猪肝补血,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吃猪肝,为了补血,也只能硬着头皮吃,好在粥的味道是好吃的,咸口适宜,要是加上葱花就更好了。
吃饱喝足的她躺在**,又有点昏昏欲睡。
“小主,你睡吧,别撑着,皇上等会才会过来。”
迎蓉以为她在撑着等皇上,徐香宁也懒得解释,任由误解吧,她可是救了皇上的人,一想到皇上说等回宫后会放出春喜,她觉得这一箭挨得值得。
实在累了,她又昏睡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天黑,晚上了,房间内点着烛灯,亮如白昼,她偏头一看发现皇上坐在书桌前在看折子,她低低地喊了一声。
“皇上……”
康熙看过来,见徐氏醒了,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走过来,坐在床边,“有没有哪里疼?”
“腿……腿麻了。”
许是睡得太久,又不动,腿睡麻了,徐香宁看着皇上,虚弱道:“皇上,你帮我揉揉。”
“嗯。”
康熙没有拒绝,徐氏已经换了宽松轻薄的亵衣亵裤,裤脚一撩就起来,他替她捏腿,他没为别人捏过,不过宫女给他捏腿捶腿,见得多,自然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样。
“皇上,你这手法还不如我。”
正捏着时被嫌弃一句,康熙轻笑一句,想起徐氏所谓的手法,笑容不由加深,“有朕亲自给你捏腿,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朕可从来没给别人捏过。”
“皇上,有抓到人吗?幕后凶手是谁?”
敢行刺皇上,徐香宁想不出是谁这么大胆,那些人还真不少,一看就是有组织的,她记得三藩之乱已经结束了,反清复明那股风潮在吴三桂死后早就被彻底镇压摁灭了。
“一些山匪。”
“山匪?”
徐香宁声音不由提高,“山匪的胆子这么大?哪里的山匪?皇上,别停,我的腿还麻着。”
康熙觉得徐氏说话傻里傻气的,比他还要激动,又继续捏腿,“是山匪,这两日需要部署一下,朕从凤河营调来一些士兵,过两日去剿灭他们。”
“他们有多少人?”
“几百个吧。”
几百个还是不少,山匪的胆子是真大,竟然敢行刺皇上,只是那群山匪怎会知道皇上的行程,不过又想想,皇上的行程算是公开的,去哪都有当地的官员接待,又那么大的阵仗,那群人想要追查也不是查不出来。
“所以那个郭大人是找皇上说山匪的事吗?”
“是,郭世隆说山匪自立山头,烧杀抢掠,祸乱民间百姓,反抗朝廷,他想请兵剿灭山匪,还百姓一个安生生活。”
“那他还是晚了一步。”
康熙听着笑了笑,可不是晚了一步嘛,那群人竟然敢直接行刺,郭世隆说得太晚,折子上也不上报此事,这群山匪显然不是一日两日聚集在一起,哪怕他是刚调派过来的也是他的失职,他让他先戴罪立功,若是不剿灭那群山匪,他这官也不用当下去。
“我们再在这里停留几日,等你的伤好一些再出发。”
出巡才第六天,行程还没过一半,原路返回京城也不大实际,她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躺着视线有限,她手肘撑着床想坐起来。
“乱动什么,朕扶你。”
她被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反手摸了摸后背,包扎的白布从后背缠到前胸,厚厚几层,她身上的药草味蛮浓烈的,就是伤口隐隐作痛,“皇上,他们有给我上麻药吗?”
“疼了?”
“嗯。”
“朕让她们给你换药。”
重新换药后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可能是用麻药兴致的药草还没发挥作用,她肚子又饿了,送上来的依旧是猪肝粥与爆炒猪肝,入目全是猪肝。
“皇上,我想吃别的,我不想吃猪肝。”
“猪肝补血。”
“我想吃别的,我不喜欢吃猪肝,换成猪脚猪肘也行。”
“你不是说你不挑食吗?猪脚猪肘太油腻,太医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
“反正我不吃猪肝。”
他们来回争执几句后,最后还是康熙妥协,让人上别的菜,一蛊虫草鸡汤,上面的油被撇去,香菇莴笋,清蒸桂鱼,桂花干贝还有一份牛肉菜花粥,还是以清淡为主,不过徐香宁吃得开心,只要不是猪肝就好。
深夜里,皇上睡觉,她睡过了有些睡不着,躺在**清醒得很,清醒难免只保持一个姿势,偶尔会翻动一下,可能因为这样,她把皇上吵醒了。
“睡不着?”
“嗯,后背疼,我白天睡过了,皇上,我能起来看书吗?不对,我起来练字,皇上教的蒙文,我再临摹几遍,我尽量不吵着你。”
药草的麻药性还是不够强,只有用那么一会,她是又不困后背又疼,总感觉那箭射进来的时候穿过她的骨头,从骨头里面溢出来的疼,但不是那种十分受不了,要摸爬滚打的疼,是大概五十根细针同时扎进去的刺疼。
“朕摸你肚子,你会好受吗?”
“不知道,皇上,你得摸摸看我才知道。”
黑暗中,皇上的手摸寻过来,找到她肚子的位置,轻轻来回抚摸。
她为他挡了一回箭,皇上似乎对她更温柔了,温声细语的,没有一丝不耐。
“好了一点。”
嘴唇凑上来吻她时,她还吓一跳,黑暗中,皇上的眼睛倒是利得很,这么精准吻上来,她侧着身。
一吻结束后,皇上问她有没有更好一些。
“是更好一些,但皇上你的手也别停,我喜欢两个同时进行。”
“贪心。”
“我就是贪心。”
皇上真的摸了很久,也吻了很久,她的舌头到后面都快麻掉了,她的肚子也被摸得生热,这样的确能减少一些疼感,应该说让她忘记她后背还在疼,到后面,皇上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再翻身,也没能吵醒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几时重新入睡的,到翌日醒来时,皇上已不见身影,伤在后背,她力气恢复不少,能起来走动,走出房间一看,他们临时住的宅邸守卫侍卫很明显增多。
尤其是皇上住的这一院。
“小主,奴婢扶着你。”
“皇上呢?”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很早就离开了。”
躺太久,徐香宁在院子里来回走几圈,走完回去换药,这药一天两换,医女说这药有麻醉,助伤口愈合的作用,她见不到她后背的伤口,不知道深得多深,只听迎蓉说被缝了针,再过几天,还要拆线。
迎蓉语气里很是惋惜,说是要留疤了,说她原先身上没有疤痕的,古人可能特别在意女子身上留疤,徐香宁觉得无所谓,她能捡回来一条命已是万幸。
皇上这两日似乎很忙,徐香宁只在用膳的时候还有睡觉的时候见到皇上,皇上没让她回她那,她这两天一直住在皇上所在的宅院,襄嫔等人有过来探望她,她们闲聊几句。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养伤加上写字。
这蒙文跟满文还真是跟汉文不一样,不是那么容易记住跟临摹的,就连皇上给她先写过一遍,她照着临摹都感觉不对。
养伤第三天,她听说今日是剿灭山匪的日子,皇上依旧不见人影,她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不过她想皇上既然都就近调来一些兵力,应该没事吧。
等到傍晚,皇上终于回来,跟前两天并无不同。
“皇上,那些……那些山匪怎么样了?”
“剿灭了,一个不留。”
皇上这语气说得平淡,平淡中又有几分戾气,敢行刺皇上,怕是皇上也不会留活口,徐香宁猜到了。
“皇上,需要摆膳吗?”梁九功进来问道。
“摆。”康熙说完看向徐氏,见她神色怔怔,知晓他刚才那句话又给她吓着了,徐氏是内宅中人,正如她所说,她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不喜杀戮很正常,她是良善之人,“伤口可还疼,后日我们便要出发去杨村了,路上舟车劳顿,可还需再次再歇两日?”
“不用,不是很疼了,好多了,太医们的药很管用。”
梁九功带着人进来摆膳,一共九道菜两份汤,徐香宁吃了很多。
到了深夜,她跟皇上躺在一起时,因皇上顾及她的伤口,虽同床共枕,但皇上一直没碰她,最多是跟她接吻,不知是不是葵水快来了,她今晚还蛮想要的,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伤在后背,要是做也不碍事。
“皇上,你睡了吗?”
“伤口疼?”
“没有,不怎么疼了,不对,还是有点疼,你亲亲我呗。”
康熙从善如流,他亲徐氏已经亲习惯了,他把她拥过来,注意别碰到她伤口,只是吻她,她反而有些不安分,他松开,声音低沉,“你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
“那就安分点。”
“哦,不对,皇上,我们还是来干点什么吧。”
“你有伤口。”
“已经不疼了,只要皇上别压着我就行,我要在上面。”
康熙再一次被徐氏的大胆惊到,哪有女子主动开口求欢的,没有一点矜持,“你……你真是……”
康熙想不出词来说她,黑暗中只看到有人已经坐在他身上。
“别闹,你还受着伤,伤口不能崩开。”
“不会崩开的。”
康熙最后还是妥协。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醒来时见徐氏已经醒了,难得比他醒得早,拿着毛笔,坐姿端正,正在练字,受伤后她倒是勤快练字了。
吃过早膳后,徐氏有伤不能出门,他得去巡视,留她一个人在宅院里。
徐香宁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没那么无聊,因为皇上给她带了好几本新出的民间话本,正认真看着时,外头有人敲门,她让迎蓉去看看,迎蓉回来跟她说有一太监过来说外面有一位郭大人在府外要求见她。
“郭大人?他不是应该求见皇上吗?求见我干什么,把他打发走,让他有什么事找皇上。”
“是。”
过一会儿,迎蓉又进来说那位郭大人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她。
“那就见见吧,让他进来。”
徐香宁闲着没事,见一见也无妨。
房门是敞开的,外面有侍卫跟太监看守。
徐香宁见到那个郭大人走进来,因肚子圆滚,走起来颇为滑稽,他没有穿官服,穿的是常服,他进来就跪下来行大礼。
“微臣参见徐常在,徐常在吉祥。”
徐香宁皱一下眉,这位郭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已经查到她是谁,连她的位份都知道了,她淡淡道:“起来吧,找我什么事?”
郭世隆也没想到这个徐常在这么开门见山,他没敢起来,只是跪在地上抬头道:“小的过来问问徐常在的伤势,都怪小的不好,管城不力才让徐常在受伤,那群山匪昨日已全部被剿灭。”
“我的伤势?我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大人关心。”
她说完,房间又安静下去,她也不着急,等着他开口。
“徐常在,微臣刚调来河西,那群山匪,微臣是调来才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微臣只是巡抚,并无兵权,微臣想去借调人过来剿灭土匪,可惜屡屡受挫,微臣……”
“郭大人,这些话你应该留着跟皇上说,你跟我一个内宅女子说不上,加上这一次,我也只见过你两次,你明不明白?”
“微臣……微臣明白,只是微臣想让徐常在替微臣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微臣是真的为河西的百姓尽心尽力,微臣想为河西尽一份心力。”
“我人微言轻,怕是美言不了,郭大人,你还是找别人吧。”
“徐常在,臣只能找你了,臣一步步科举走到现在,臣真的是一名好官。”
“郭大人,你是不是好官,皇上自会查明辨清,我相信皇上是英明的,你也应该相信,你说呢?”
“是,微臣唐突徐常在了,微臣这就离开。”
郭世隆起身告辞,又带着那圆滚的身子离开,没过一会儿,有一个太监送进来一个包裹,说是郭大人送给她的。
“可是我没说我收下啊。”
那名太监一愣,解释道:“可是那郭大人说徐常在说收下了,奴才才把它送过来的。”
徐香宁觉得这郭大人狡猾,她没说帮他,他先给她送礼贿赂她,谈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他说她收下了,底下那帮人就帮她送过来,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东西送进来容易,再返回去可能就困难了。
不管她有没有帮他,她少不得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
或许他就是想要她跟皇上提起他,明日皇上一走,怕是会给他来一个革职,在他的地盘发生行刺皇上的事件,这可是大事。
“打开看看是什么?”
迎蓉打开,包裹里面其实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玩意与几套好看精致的汉装汉裙。
徐香宁还是比较喜欢金银珠宝,不过想来郭大人也不敢明着送她金银珠宝,这不明摆着他是贪官才会有金银珠宝嘛,讨个巧送她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皇上今日回来得早,不到傍晚就回来了。
她把东西摆在书桌上,很显眼的位置,皇上一看,就说了是不是郭世隆过来找她了。
徐香宁不得不说皇上还是了解人心的,不用她说都能猜得出来,这个郭世隆应该就是郭大人。
“皇上,你真聪明,你说这些东西我能不能收?”
“想收就收下,又不是值钱的东西。”
徐香宁听着皇上这语气好像对这个郭大人没那么大怒火,巡抚的官职保不住,可能也不会无官可做,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大关她的事,东西皇上让她收下,她就收下,的确不是太值钱的东西,收下无大碍。
明日要一大早出发,他们很早就睡了,没做其他事情。
皇上出巡还真不是吃吃喝喝逛逛,他还是要批折子,要接见当地官员,被当地官员接待,要体察民情,询问当当地物价,要到地方巡视,比如说巡视运河堤口,部门农田被淹没,皇上要派官员监督督促建筑。
还有到通州时,皇上发现米价升高,他怕当地官员囤积粮食又高价出售,又令官员时不时督查。
国家不止有大事,也有琐碎的事情。
皇上偶尔跟她聊天,她从中得知。
随着出巡时间久了,她的伤口也逐渐愈合,缝的线也拆了,不过她反手一摸发现伤疤不算特别长,大概十厘米吧,能摸到一些凹凸感,也渐渐开始发痒,她老是忍不住挠它。
只是她反着手不好挠,晚上会让皇上帮她挠一挠,越挠越痒,皇上怕她又把伤口抓破,让人给她弄来清凉的药膏抹在伤口处。
自从受伤后,她基本上跟皇上同住,皇上白天出去不能带她的话,她也会留在皇上住的地方,这样一来,其他几位随从的小主没什么侍寝的机会。
好在随行的襄嫔,密贵人跟章佳氏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曾来向她抱怨,还是迎蓉和她说起,她才觉得不对,她寻思着别人也跟过来了,这都快一个月,一次侍寝机会都没有,等回到皇宫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她不想树立那么多敌人。
她这葵水似乎又来迟了十几日,她让太医替她把脉,太医把不出来什么,葵水没来,她没法用来月事不能侍寝的借口规避侍寝,让其他人有机会侍寝,她想了想,其实葵水没来也应该是借口,说不定她怀孕了,自然不能再与皇上同房侍寝。
于是白天,皇上外出时,她就回她被安排的房间,原本此行她跟密贵人同在一间房,只是当她回到密贵人住的房间后发现房间内还有章佳氏,两人倒有些闲心,正在织毛袜。
“妹妹,你怎么过来了?”密贵人见到她,眼里有些诧异,忙放下手中的活,“妹妹好些没有,瞧着瘦了一些。”
“我没事了,这房间……”
“对不住,徐常在,这房间应是你跟贵人住的,只是我们以为你在皇上那住下,我一个人住着孤单,便搬过来跟贵人一起住,一起做个伴,常在今晚可是会在这边宿下,我等会立即把东西搬走。”章佳氏开口,起身说道,样子颇为不安,眼神里带着歉意。
“没事没事,我只是过来坐一坐。”徐香宁笑道,也不怪章佳氏,她都快一个月没跟密贵人住在一块,一直住在皇上那屋,房间虽是分配她跟密贵人住同一间,但也形同虚设了。
“快坐快坐,我们都在给我们的孩子织毛袜呢,这又快到冬日了,出来一趟,都不知道过得这么快。”密贵人笑呵呵地拉着她坐下。
小小方桌上放着木竹篮,里面有一些毛线,木棍,银针,剪刀还有一些碎布。
“这是我给小胤禑织的,还没好,剩下一点点,你看看织得怎么样,章佳姐姐给十三阿哥跟两个格格织的,她手快,我手慢,她都织好一双了,我才织这么点。”
徐香宁拿起来一看,其实密贵人织得差不多,已经成形,只需要收尾即可,毛线绒绒的,摸起来手感不错,她看了章佳氏一眼,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十三阿哥胤祥的生母,康熙的孩子太多,她有时搞不清楚那些孩子的生母是谁。
章佳氏又是庶妃,一些晚宴家宴,庶妃一般没有机会出席,她对章佳氏的印象全部来自这次出巡她受伤后,章佳氏随着密贵人来探望过她几次,生了三个孩子皇上也没有给章佳氏位份,这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会不会家世太低,皇上不愿意给位份,她要是生了三个孩子,还是庶妃,她大概会闹一闹吧。
宫里没怎么听说章佳氏,想来性子也比较低调吧。
“两位姐姐的手都好巧。”
“只是无聊打发时间。”密贵人笑了笑,“妹妹你会吗?要不要我教教你。”
“好啊,姐姐教教我。”
密贵人开始教她,两根织毛袜的木棍穿梭来穿梭去,她看着觉得稀奇,密贵人说了两遍,她接替过,显然她没有密贵人那般娴熟,两根木棍仿佛会打架一般,时常碰到,明明是重复的动作,偏偏弄了一会她就有些忘记。
“错了错了,妹妹,你看来是没怎么做过针黹活。”
徐香宁心虚地笑了笑,她还真是被密贵人说中了,她抬眸见章佳氏也低低地笑出声,她的侧脸恬静,生了三个孩子,她倒是看上去很年轻。
“章佳姐姐几岁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啊,她可能只比你大两三岁,二十三岁。”
徐香宁一惊,还真是只比她大三岁,二十三岁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她十四岁就进宫了,比你进宫早。”
她十六岁进宫其实也差不多,徐香宁顿时觉得皇上简直是老牛吃嫩草,简直是一大祸害。
在她们这坐了一会,徐香宁还是回去了,心想还是算了,她都在皇上那住了那么久,距离回京只有七天了,一个月都过来了,也就不差那七天。